我嫁給了一個不喜歡的男子。
倒不是他有什麼不好,隻不過是,我不認識他。
也不能說是完全不認識,隻是他的名號,對我而言像是家中長輩議親攀附於他,本應黎家小姐應當嫁給一個知根知底、兩情相悅之人,誰料半路殺出了三皇子周燼言,他的名號堪稱閻王爺,他少時隨舅奔赴戰場,殺伐果決,後來那場戰是迄今為止打過最漂亮、時日最少的一場,約莫不過一月燕寇便連連敗仗,打道回府。
這一戰三皇子從籍籍無名,到振勇將軍,再到封侯拜相,後來打了許多場仗,直到他弱冠之年才娶得一妻,那就是我,戶部尚書次女黎沅,他被封為睿親王,賜了府邸,我則從籍籍無名的戶部尚書次女搖身一變成了睿親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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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當日我便早早被嬤嬤們拉起梳妝打扮,越是富貴,我越是覺得心堵,嬤嬤們為我換了一個又一個簪子,都不合適,繁瑣的頭飾壓的人腦袋大,又要拜堂,又要行禮,共飲合巹酒,好在都沒有娘親送的一支玉簪,“娘,我要走了,入了睿親王府的門,我就不將再是您的女兒,也不再是那個遇到事就會哭的小姑娘了,也不能再做自己了”黎沅握住娘親的手,是那麼大,那麼寬厚的手心,我難掩悲傷,難掩心中沉悶。
“進了門,就好好伺候夫家,無必要不要再踏入尚書的門,以後來了,便隻能是客,我不便多言”娘親鬆開了手,顯得異常生分,她對麼嬤嬤開口:“送睿親王妃入喜轎”
接著有人為我蓋著紅蓋頭,可惜蓋紅蓋頭的人不是我的娘親,那一刻,所有的難言在紅蓋頭下一股腦化作虛無,我平複心情,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那個我呆了18年的家。
“野雞就是野雞,永遠成不了鳳凰”
走出門的一刻,我聽到了那句她遇到我時刻掛在嘴邊的話,一旁的母親拍打了一下黎思嫻,我的長姐,一個蠢笨如豬的長姐。
十裏紅妝,滿城繁華失了顏色,再怎麼隆重的婚宴,到了我這裏就是落上了枷鎖,旗鼓喧囂,熱鬧非凡,百姓們將睿親王府圍的水泄不通,都想沾點喜氣,賓客入席,飲酒吃食,好不熱鬧。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幼兒們見喜轎登門,開心圍繞大聲喧囂,我隻專注自己,嬤嬤扶我登門,跨過火盆,之後是一雙溫熱的大手牽著我的手走過撒下的穀豆,帶著我入了堂,賓客們紛紛站成兩排,麵前是兩張空椅,蓋頭下的我隻能看著一排排的鞋子衣服,卻看不到人,隻講大概記於心。
“一拜天地——”按照禮儀,自當朝前一拜。隻是太監的聲音太尖,震得耳朵發麻。
”二拜高堂——”又是一記大聲,賓客拍手叫好。
“夫妻對拜——”我倆麵麵相覷,他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他,當真是好笑,兩個不相愛的人居然能成為一對。
拜完了堂,我被丫鬟們帶離了前廳,來到了寢房。兩邊是一直站著的丫鬟,我也不認識,沒什麼好搭話的,我揉了揉肩膀,將蓋頭掀開了,丫鬟有些驚,但見我身份高貴也不敢管太多,就作罷。
不知過了多久,丫鬟端著酒菜進了寢房,美味佳肴,美酒作陪,甚好!
我揉了揉發餓的肚子,也不管什麼,埋頭苦幹吃飯,我的臉幾乎貼著碗,門一直是開著的,丫鬟什麼時候走的我也不知道,隻是有股淡淡的熏香吸入鼻腔。
我一驚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雙手遞來的幹淨整潔的手帕,他隻見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低頭輕笑了一下,手帕離我很近,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隻是他一眼我一眼的看著,眼神飄忽不定。
一聲輕笑出口:“餓了就吃吧”他的聲音很好聽,既然他都發話了我又重新端起碗筷,身後侍衛帶著端著飯菜的三位婢女,我直勾勾的盯著飯菜吃著,這樣會不會覺得我沒教養?可是我在尚書府也是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苛刻我的飲食,比起擔心教養,我更喜歡吃飽飯的日子。
“在尚書府沒飯吃?”周燼言溫柔出聲,還貼心遞來一盞茶。
我接過茶喝了一口,食物隨著水咽下肚,我才點了頭:“有飯吃,隻是我食量比較大,容易饑餓。”我傻啊,我可不希望自己的悲慘遭遇被人知道,與其誇下海口,不如直接胡謅。
周燼言看著我又言:“你慢些吃,容易胃脹,我還有公務要忙,陪你的時間少之又少,衛祁是衛戟的妹妹,同是女子,我放心,日後由她護你,我也同樣。”
周燼言倒了盞茶,喝了一口:“今夜,好好待在寢房,無必要不能外出。”
恰好黎沅也吃飽了,她看著周燼言點了點頭,周燼言起身而去,關上了房門。
他們要做什麼我不知道,言之,今夜定有血光之災,無關緊要,有人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