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燼用一雙清亮含笑的黑眸看著他，“沒關係，等待不會痛苦，看不見你才會。”
江帆的臉沒由來的一紅。
好在那紅蔓延開之前他就迅速轉過了身，胡亂的擺擺手道：“行，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晚點再說明天的事。”
等到身後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江帆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擦，都能當暖手寶了。
追求……是像江墨看的電視劇裏，買花送鑽戒的那種追求？黎燼應該不至於那麼蠢吧？
提起江墨他才回過神來，打算去把那小倉鼠揪下來吃飯。
哎，看來這毛病的確得快點治好才行，怎麼一犯病就把這幾個人都折騰了個遍……嗯？
江帆停在樓梯上抱膝埋頭團成一團的江墨麵前，錯愕的看著一旁的大耳兔行李箱問：“你幹嘛？這是要離家出走？”
那埋著的小腦袋動了動，好半天才磨蹭著抬起頭來。
江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蹲在地上湊近去看，滿臉震驚道：“你眼睛怎麼腫成這樣了？”擦，他不會是哭了一天吧？
江墨艱難的眨了眨眼睛，把自己團得更緊了些。
江帆沒法，隻好坐到了他旁邊，也好在屋子裏地暖開得足，坐在地上也不覺得冷。
江墨見了他就又掉起了金豆豆，江帆隻好拿了紙巾一邊幫他擦眼淚一邊問：“問你話呢，說你兩句就要離家出走啊，哪兒來這麼大脾氣。”
他其實多少有點心虛，原本還想著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卻聽江墨滿是委屈的哽咽道：“可我……我沒聽你的，我給、給黎燼打了電話……”
江帆的腦子轉了半天的彎兒才想起來自己昨晚的原話：‘別做多餘的事，否則……’
他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上，得，看來這倉鼠是把自己的渾話當真了。
這也不能怪江帆，他整日跟一群Alpha打交道，出言警告、甚至動手都是常事，哪裏知道Omega原來是這麼傻的生物。
“不是，我……”他十分費力的解釋：“我當時腦子不太清楚，隻是那麼隨口一說……”
江墨看起來完全沉浸在了某種可怕的幻想中，他把濕漉漉的臉搭在手臂上暗自垂淚，簡直看不見一點往日的活力，“我不想惹你生氣的，真的，但是、但是我又怕你出事……我一個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所以才會叫他來……”
臉上剛剛下去的熱度這會又重新湧了上來，那大概是一種不小心說錯話誤傷到別人的羞愧。
江帆的語言係統暫時停了機，江墨則一邊啜泣一邊越來越傷心的吐露起心聲來，“對不起……我讓你不開心了嗎？你會、你會丟掉我嗎？就像黎爍澤一樣，把我當做隨手就能扔掉的垃圾……”
江帆正在拍他後背的手頓在了那裏。
他訝然發現原來黎爍澤對江墨來說真的這麼重要，恍惚間也明白了自己那時候為什麼會在見到江墨的第一眼就倉促的做了決定要把他帶在身邊。
因為他在江墨身上看到了足以讓他感同身受的，快要碎裂的哀痛。
“……不會的。”江帆緩著動作輕拍著他的肩膀，“而且，其實你做得沒錯，是我有時候太逞強，也太偏激了。”
江墨一邊搖頭一邊抬手捂住臉頰，源源不斷的眼淚從他指縫裏流出來，滴落得到處都是。
他沒有資格埋怨江帆，如果不是江帆對他那麼好，明明自己的身體才剛剛痊愈，還要幫他找到擅長的事情、告訴他人生的意義，那麼黎爍澤點頭的那一刻一定會成為他人生中最難過的瞬間。
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被丟棄，可事實是每一次經曆這種事，他還是會有種天都塌下來的恐懼感。
他捂著自己的臉崩潰大哭：“別丟掉我好不好？我現在知道、知道皮帶打人很疼、知道媽媽懷了別的Alpha的孩子、知道她的死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還害你恐高，我以後會很聽話、我會好好做甜品，我不是個廢物，我什麼都不要、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隻有你了……我隻有你了呀，哥……”
那聲絕望的哥簡直聽得人心裏發慌，江帆還是頭一次這麼明顯的感受到了江墨骨子裏深深的自卑和不安。
渴望得到愛與認可、恐懼被拋棄、也害怕從心上人嘴裏聽到傷人的話，在畸形的家庭中長大的兩個孩子，即便性格千差萬別，卻有著相同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