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可惜,還沒等江帆考慮出什麼來,他就因為沒仔細聽醫生的話吃到了苦頭。
彼時他正在專注的研究當下的網絡形勢,現在的技術發展日新月異,他足足斷了好幾個月的網,再出來時隻覺自己被落下了一大截,自然不肯甘心。
最先開始的是渾身發熱。
江帆以為是屋子裏暖氣開得太足的緣故,於是隨手開了空調降溫,然後繼續盯著快速翻滾的屏幕看。
但過了一會後發熱的症狀愈演愈烈,隨之而來的還有難以忽視的乏力感,江帆臉色一變,第一時間懷疑自己的腺體是不是又出了問題——這也不能怪他,畢竟他沒怎麼做過正常的Omega,對發情期這種生理現象根本就沒有深刻的認知,直到被炙烤過的雪鬆味洶湧散發,江帆才驚愕的想起了醫生的話。
‘這段時間要多注意,腺體恢複後發情期也會跟著到來……’
……發、發情期?發情期!
江帆踉蹌著跑到櫃子前瘋狂翻找起來,他的後頸越來越燙,氣息也越發的粗重,但本該在櫃子裏的抑製劑卻不見了蹤影,逼得他不得不幹脆把所有東西都嘩啦一聲倒在了地上。
“抑製劑、抑製劑呢……”
從前他很討厭抑製劑。
每當冰冷的液體被注射進後頸,蠻橫的澆熄每一滴滾燙的血液時,那種隨之而來的死寂簡直讓人尋不到一點溫暖。
可現在這讓他討厭的東西卻成為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絕對不想在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下,再和黎燼經曆一次那樣的事。
那種眼睜睜的看著喜歡的人一點一點變得蠻橫又讓人憎惡、卻偏偏根本沒辦法反抗的無力感已經遠遠超過了交合帶來的滿足感。
來提醒他下樓吃飯的黎燼敲響了房門,那聲音卻隻會讓江帆越發慌亂,“你先別進來!”
他的聲音實在太過反常,縱使黎燼很想依著他,但在焦灼的等了半分鍾後還是忍不住問:“江帆?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濃濃的雪鬆味順著門縫逸散,黎燼當下就意識到了什麼,隔著門小心問:“你是不是……發情了?”
門內的人沉默了一會,勉強平穩著語氣問:“我櫃子裏的抑製劑呢?”
“之前那些過期了。”沒有得到開門的允許,黎燼就隻能站在門口局促的回答:“回家前我本來想去買,但醫生說在腺體完全恢複以前不能再用抑製劑強壓,不然好不容易修複好的腺體又會出問題的。”
江帆聽著他的解釋,脊背進退兩難的弓成了一張緊繃的弦。
“我先進去好嗎?至少……至少安撫信息素會讓你舒服一些。”
江帆的遲疑被再一次當做了默認,可當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卻應激般豎起了全身的刺,甚至慌不擇路的攥住了一把被倒在地上的瑞士軍刀。
他握著那柄刀把背對著黎燼,心裏卻發出了艱澀的請求——
不要再沾沾自喜的用Alpha的信息素來逼我妥協,也不要試圖用這種方式將我留下,我想做個自由的人,我想做個……能跟你平起平坐的人。
對方的抵觸太過顯而易見,黎燼在目光觸及那把刀時就停動作,他狠狠的咬住了下唇,舌根好似吞了什麼東西,又苦又澀的直衝到了心底。
“不然……我再打電話問問醫生,看還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發情期的解決辦法無非隻有抑製劑和標記兩種。
但江帆今天卻是鐵了心的不配合,他扭過頭,頂著滿是汗水和隱忍的臉決然道:“你幫我聯係救助站,讓他們派個Alpha來。”
救助站是專門為了解決Omega意外發情而設立的機構,裏麵的工作人員全都簽訂了高額的薪資合同和更加高額的違約賠償協議,且隻招收相對貧困的Alpha,最大限度的降低了發生意外的可能。
但如果不是真的再無他法,哪個Omega願意被一個陌生的Alpha標記、又有哪一個Alpha願意讓自己的Omega被別人標記呢?
艱難維持的平衡表象被輕而易舉的打破,心懷忐忑的等待了許久的審判終於還是來臨,黎燼的喉結不停的滾動著,裏麵全是因為欺騙傷害對方而嚐到的苦果。
他眼眶發紅,試圖為自己做最後的爭取:“可是醫生還說,陌生的信息素可能會刺激到你新愈合的腺體……”
“你怎麼不幹脆說,醫生說我非你不可?!”江帆突然抬高的聲音將黎燼所有的僥幸全都打消,他撐著櫃子站了起來,虛弱卻堅定的說:“如果不想讓我重新恨你一次,就照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