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第一天。
今年的天氣貌似很熱,冬小麥都熟的早了一些,麥地裏已經看得見各家各戶忙碌的身影。
仔細瞧瞧,與其他上了歲數的莊稼人不同,臨近公路的麥叢中還有一位少年,彎著腰,跟著父母一起做活。
少年叫陸今安。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文藝吧。
陸今安彎的太久了,有些發昏,他放下右手的鐮刀,雙手撐著膝蓋艱難的直起身來。
好巧不巧,一輛黑色商務車就剛好停在他家麥地前的公路上,陸今安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車門,不知怎的,他總有一種感覺,或許不是巧合。
真的不是啊,陸今安的父親看見了這車,也是放下農具,手腳齊用爬上公路,隨後朝著商務車走過去,隻是腳步很慢,帶著猶豫。
車門打開了,從上麵下來了一位穿著太極服的男人,歲數倒是和陸爸差不多大,隻不過看上去更加豪邁。
“安叔?他怎麼來了,該不會...”陸今安很驚訝,同時也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一位少女緊隨著男人下車,少女跟陸今安也差不多大,看上去頗有富家小姐的氣勢,個頭不高,臉蛋粉嫩,不細問,大概不會有人覺得這是一位高中生。
“真的來了啊,我該怎麼打招呼?好久不見嗎?太土了吧,完全沒準備啊,死老爹,不提前告訴我,把我害慘了!”陸今安邊想邊把頭埋進麥叢,希望少女看不他才好。
“哎呦,真來了啊,我還怕認錯你,不敢上前呢。”陸爸一看來的是老熟人,也沒了局促,“我手髒,幹活了,就不跟你好好試吧試吧握力了。”
“你夠了啊,老陸。跟我還整這個。”不給陸爸反應的機會,中年男人直接給了他一個擁抱,“老兄弟,好久不見了啊,哈哈哈哈。”
“行了,越老越矯情,還抱上了。”陸爸趕緊脫困。叫喚著陸今安和陸母來打個招呼。
“躲不掉了啊,我該說什麼呢?”陸今安還藏在麥子裏,麥粒被他一粒粒剝開,好像希望能從裏麵找到辦法。
“混小子!你搞什麼呢?出來見你的心上人了!”陸爸見陸今安磨磨唧唧的,對著他就是大喊。
“MD,不管了!”陸今安跳上公路,徑直走向他們。自他跳出來,眼神就不敢看過去,隻是盯著地麵。走到跟前,才敢抬頭。這一眼就和少女對上了,這一眼把陸今安望的大腦一麵空白,他隻覺得嗓子發幹,嘴長了長:“安遲晚...”,聲音小到他自己都聽不見。
安遲晚直勾勾的看著曬得黝黑的陸今安,不自覺笑了出來,“好久不見啊,小皮球。”
這是陸今安以前的外號,安遲晚起的。
陸今安原本不住在這大麥山裏,他以前也是個城市公子哥,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阿迪耐特。
不過三年前,陸爸做生意被人騙了,欠下巨款,房子車子全抵了出去,沒活頭了,就帶著全家回到了老家鄉下,也沒想東山再起了。這人一旦被打擊的太狠,就生不起反抗的念頭了。
當時安遲晚的父親安延年,也就是這個“矯情”的中年男人,想幫著陸爸還債。他倆是一起從大麥山走出去的,又是一起從身無分文打拚到錦衣玉食,感情深厚的很。
但陸良拒絕了,他說他累了,隻想看看大麥山金燦燦的麥場,不願意再來一次了。
安延年也沒勸什麼,就差人把事情辦妥,讓陸良一家在這過得還不錯。
不過三年來,他們也沒有見過,都各自過得自在。今天這一來,也是安延年心血來潮,非要來看看這個老朋友。
至於陸今安和安遲晚自然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陸今安在離開的前一周和安遲晚大吵了一架,原因是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他隻知道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和安遲晚說過話,離開後就更沒有機會了。
陸今安癡癡的看著安遲晚,仿佛呆住了,過了半晌還是說出來那句:“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