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罷了。這雨一時半會兒恐怕還不會停,萬一下大了路不好走,我就先回去了。”
尉遲昭瑤擺擺手,謝絕趙掌櫃送她,帶領晴柔映荷走出玲瓏坊,鑽進馬車揚長而去。
趙掌櫃佇立門前,雙手合十,遙望小小馬車漸漸消融在盛夏的雨幕中,口中呢喃不斷:“老天爺一定要保佑姑娘洪福齊天平平安安……”
店內有客人在無法行大禮,但姑娘的恩,他趙寧安永遠銘記在心。
入夜,下了一整天的雨消失無蹤。
幾道細如絲線的積水滾落房頂拱形瓦片,墜落屋簷,砸向地麵。
蟲鳴在草叢裏時隱時現,編織一曲清夢。
尉遲昭瑤推開忠國公府碧湘閣臥房木門,鵲踏枝足尖點地。
籠罩在漆黑夜行衣下的嬌小身影飛上牆頭,她回頭看看寂靜無聲的府邸,而後直奔趙掌櫃在東城的家。
“神醫!”
夜幕裏,一盞昏黃燈光乘微風搖曳。
朦朧光暈暈染開隱隱約約的單薄身影,尉遲昭瑤飛下牆頭,踏過積水幾步來到光源前。
“神醫,你來了!”一襲草黃圓領交襟百褶裙的阮秋月提著燈籠,早早門前等候。
“怎麼不進屋等?剛下了雨,當心夜間著涼。”
“沒事的,我身強體壯。”阮秋月輕鬆打趣。
藥材一事已解,她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我娘的病就麻煩公子了。”
“客氣。”
尉遲昭瑤跟著她走進趙掌櫃家,院子裏燈火明亮,似乎所有房間的燈都點燃了。
熟悉西廂房內,一包包藥材打開,平攤在了靠近床邊的桌上。
桌邊,趙掌櫃和他妻子並肩而立,尉遲昭瑤繞過他們,目光掃過桌上藥材。
“哦?很快嘛,還不到五天你們就湊齊了需要的藥,真叫人吃驚。”
一人分飾兩角扮演不同角色,她頗有種難以言喻的奇妙之感。
“這是公子好友,尉遲二姑娘幫我們找來的。”
阮秋月看了姐姐阮春花,姐夫趙寧安一眼,搓搓手,解釋了五味藥材的來曆。
若隻憑自身能力,他們根本湊不齊。
“昭瑤幫忙了?原來如此。”
扮作神醫逍遙公子的尉遲昭瑤放下湊近鼻下輕嗅的藥材,“藥沒錯,以後就用它們給令堂煎服。”
“按照約定,我每個月初一十五會來為令堂施針。”
“由於某些緣故我隻能晚上現身,你們不介意吧?”
清冷狹長的桃花眸不經意一瞥,被掃視的阮秋月三人連連點頭,“不介意!”
神醫為他們母親治病,他們感激還來不及呢,豈會介意神醫夜間來訪!
“去煎藥吧,我會在這裏待到藥煎好為止,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問我。”
尉遲昭瑤拖過一張團凳坐下,趙掌櫃和妻子阮春花一起收好藥,親自去了廚房煎熬。
夫妻二人看出神醫和妹妹秋月還算親近,便把房間交給他們,私心裏也想著,若是秋月能和神醫多多往來,對母親的病百利而無一害。
三支蠟燭靜靜燃燒,火焰吞噬燈芯,發出細弱輕微的劈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