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昭瑤出了安平侯府,坐上了馬車。
晴柔映荷見她一臉疲憊,忙把提前預備在車裏的糖炒栗子遞了過來,“姑娘,嚐嚐?”
“不了,我沒胃口。”尉遲昭瑤擺了擺手,“和車夫說先不回國公府,去玲瓏坊。”
“是。”兩個婢女收起栗子,掀起車簾子同駕車的車夫傳達了她的吩咐。
進來時,尉遲昭瑤已經靠著車廂睡下,清澈的桃花明眸閉起,濃密卷翹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淡淡的陰影。
“車夫,姑娘睡下了,你慢些駕車。”
晴柔拿起一旁時刻備著的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映荷則小聲的再次和車夫叮囑,細心提醒他莫把車駕駛快了顛簸驚醒自家姑娘。
兩刻時辰後,馬車停在了玲瓏坊外。
尉遲昭瑤在婢女的呼喚下醒來,整了整略微歪斜的發飾緩緩走下車。
掌櫃趙寧安親自侍立迎接,“姑娘來了,可是有何吩咐?小的這就讓人去取賬冊來?”
他下意識以為尉遲昭瑤又要查賬,尉遲昭瑤盈盈一笑,精致的眉宇染上幾分揶揄,“趙掌櫃別緊張,我不是來問你營生的。”
進了玲瓏坊,上到三樓雅室,趙寧安屏退前來送茶的小廝,“那姑娘這次來是?”
“為你妻妹而來。”尉遲昭瑤開門見山,“她可是從你嶽母家回來了?”
“回姑娘,回來了,拙荊和她將小的嶽母接到了京城,昨日便回來了。”趙寧安道,“小的這就派人叫她來。”
尉遲昭瑤點點頭,趙寧安立刻離開雅室安排去了。
不時,一碧色身影跟在他後麵走進來,停在尉遲昭瑤麵前。
“姑娘,這就是拙荊之妹,名喚阮秋月。”趙寧安側過身,讓出跟在後麵的女人,“秋月,這是國公府的二姑娘,玲瓏坊的主子。”
碧色身影小心翼翼抬起頭,視線沿鵝黃色的裙擺一點一點向上:不堪一握的柳腰、月白的暗紋單衣、修長的玉頸、未施粉黛的小臉……最後,停留在阮秋月腦海裏久久消散不去的,是一雙轉盼如波的桃花美目。
阮秋月打量尉遲昭瑤,尉遲昭瑤也在觀察她。
這趙掌櫃的妻妹看起來也就是雙十年華,穿著一身洗褪色的碧色衣裙,溫婉的臉上是不安的局促。
她可能在想自己派趙掌櫃傳她來的原因,畢竟她隻是太子妃聶含玉身邊一名不起眼的縫補婢女,連二等家仆都不是。
她的普通,普通到扔進人堆裏轉眼便找不見。
但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不起眼的人,卻在前世,為忠國公府的滅門,在背地裏推波助瀾。
滅門…
尉遲昭瑤指尖收攏,不著痕跡捏緊了捧在手裏的茶杯。
“見過姑娘。”彼此目光互相碰撞,阮秋月緊張地垂下眼,忐忑行禮,“不知姑娘傳妾身來有何吩咐?”
方才在外麵姐夫跟她說,這位忠國公府的二姑娘一連兩次要見她,問是不是哪裏得罪過國公府。
但她從未與忠國公府有過來往,別說得罪裏麵的大人物,就是麵都不曾見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