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凜冽,裹挾著寒意,卷著雪花在半空中橫亂飛舞,層雲疊嶂,恍惚間有些分不清晝夜了。
此時已臨近年關,都說是瑞雪兆豐年,可這雪下了半月有餘,仍是沒有停的意思。
街上的攤販也隻剩寥寥無幾,畢竟這天寒地凍的,就算身體再硬朗,也撈不著幾個銅板。
馬車軲轆在雪地裏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車內的白衣男子撩起簾子,向外望去。
往日熱鬧的清國京城,一時間竟顯得有些冷清,隻有那茶館中的說書先生,還孜孜不倦地講著故事。
“自這三殿下從月初鎮被接到這宮中來,每逢年關就大雪連連,說起著這月初鎮,可有一段故事,當年陛下還未登基之時,奉先皇之命,南下賑災,在河邊遇見那神醫姑娘,二人一見鍾情,奈何造化弄人,先皇駕崩,陛下隻能回京戴孝,約好戴孝三年後便接她進宮,怎知第三年年關將至,外敵來犯,月初鎮霎時間是血流成河,待到援軍趕到之時,也隻見三殿下一人……”
馬車漸行漸遠,直到聽不見說書先生的聲音,男子才放下了簾子,雙眸微閉,開口問道:“還有多久到?”
“路上雪厚,還請雲笙仙君莫急,過了這東盛街再走一裏路便到了。”驅車的崔公公帶些歉意地回道。
“勞駕。”雲笙也並不想為難他,連著坐了兩日馬車,自己都有些不太舒服,這位凡人之軀的崔公公卻也未曾合眼。
兩日車程,若用仙術早就到了,但這清國的國君非要盡地主之誼,方顯誠意,雲笙也不好推脫。
不過是告誡他清國境內不要妄用仙術引人矚目罷了。
民間若知不虛山的仙者下山,斷會以為有大事發生,想必那說書先生又有話可說了。
到宮門口時已是酉時,差不多是下鑰的時辰了。
宮裏也並不比城中好到哪去,地上的積雪雖每隔半個時辰就有人打掃,但卻十分寂靜,踩在碎雪上的聲音都清楚萬分,顯然那位的病情讓整個皇宮壓抑得可怕。
待到帝清殿門口時,已是酉時二刻了。
下山之前,師兄交代過他,皇宮規矩繁多,不可妄用仙法,不然這一小段路程對他來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殿門被推開,濃厚的藥味撲鼻而來。
“陛下,仙君到了。”崔公公在屏風後行了個禮。
那人沒有回話,咳了一聲,擺了擺手。
崔公公沒有抬頭,他已經侍君四十餘載,自是知曉這位陛下的每一絲氣息和每一個動作。
崔公公穿過屏風,走在前頭,示意他進去。
“陛下。”雲笙行了一禮。
“雲笙仙君不必多禮,不虛山無需顧及這些禮數。”床榻上的中年男子有些無力地開口道。
他說的並沒有錯,不虛山確實無需顧及這些禮數,不虛山的仙者與各國的皇帝向來隻是交易關係,就比如此次雲笙下山相助,便是清國拿了玉侖珠作為報酬。
玉侖珠於常人來說,頂多算得上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珠寶,但對於仙者來說,卻有極大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