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榮國和西炎國打了百年之久,時祺二十歲那年,她的父母就奔赴了戰場,隻留她一人在家。時祺爹娘將她托付給醫師好友——藍若湄照看,藍若湄是辰榮王的關門弟子,她為百黎族人,精通醫術和蠱術。
時祺跟著藍若湄修習醫術和蠱術,在她五十歲那年,她的爹娘是赤宸部下。仲夏望日,冀州之戰赤宸與西炎妭同歸於盡,她的爹娘也死了,辰榮國破,百黎族人重歸賤籍,男子生而為奴,女子生而為婢。
藍若湄不願奴顏婢膝地苟活,帶著輕雲逃了,躲躲藏藏一百年。藍若湄被變心的情郎出賣,追兵圍住了樹林。藍若湄隻來得及將輕雲藏在樹洞之中,輕雲透過小小的出氣孔看著外麵。藍若湄笑著問:“淇湯,你愛過我嗎?”
“阿湄,你要是愛我,就幫我一個忙。禹陽王子見過你的畫像,驚為天人,你幫幫我吧,好歹恩愛一場,我也不想對你動手。”淇湯長得斯斯文文,說出來的話卻惡毒的讓人不寒而栗。
藍若湄笑了笑,“還記得我說過的情人蠱嗎?淇湯,你騙了我,和我一起死吧。”
“你這個賤人,”淇湯抬手扇了藍若湄,“你居然給我下蠱,我當然記得你的話,隻要我殺了你,蠱就不會反噬我。”
淇湯一劍刺穿了藍若湄的心,又狠狠地將她摔在地上,“我可不會陪你死。”點點熒光從淇湯心口飄出。時祺死死地盯著淇湯的心口,她想大喊,卻動彈不得。時祺隻能在心裏喊那不是情人蠱,是連心蠱,子承母傷,子替母死。可是,淇湯身上的是母蠱。
淇湯對著藍若湄的屍體踢打了一炷香,他才解氣似的離開,走時焚毀了藍若湄的屍身。
過了一個時辰,四周沒有生人氣息後,時祺離開樹洞脫下外袍,沉默地收殮了和泥土混在一起的骨灰。
“師父,我會替你報仇的。”時祺顧不得悲傷,帶著骨灰飛速地逃離了大時山。
辰榮國破後,中原匪盜橫生,民不聊生。時祺想到了太平的皓翎,擔心遇到危險便避著人群,在山野之中遊蕩。
某日夜裏,時祺聽到了嘹亮的歌聲和人群的歡呼聲。時祺避著人群很久了,她有些寂寞,又有些好奇,悄悄靠近人群,她躲在樹後觀察。
隻見祭壇之上堆滿了柴火,上麵立著一個木頭架子,一位盛裝少女被捆縛在木頭架子上。少女的眼在痛哭,嘴在微笑,周圍的人跳著舞歡呼,仿佛她的犧牲是天大的好事。
祭司扔下火把的瞬間,時祺卷起了木柴砸向周圍的人,趁亂救走了少女。
少女叫烏雅,是族中最聰慧美貌的女孩,被選為祭品,用來祈求戰爭勝利。
時祺問:“你們是要對抗西炎軍隊嗎?可是大戰已經結束了。”
烏雅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國家的神族,我隻知道他們幫著貴族欺壓我們,掠奪我們的錢財和姑娘。”
時祺道:“抱歉,我幫不了你,我也打不過軍隊,你快些回家吧,告訴你的族人們,這仗你們是打不贏的,不如早些逃跑,還能留下血脈。”
烏雅聽到時祺的話笑了笑,“姐姐,你真好,我相信你。等夜深了,我去找阿爸商量。姐姐,我看你能讓木頭飛起來打人,你修的是木靈嗎?”
“是啊,怎麼了?”時祺看了她兩眼,說道:“我的法術不高強,變不了吃的。”
烏雅笑著說:“姐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麼能勞煩你給我變吃的。我去采些野菜,煮給姐姐吃,就當報答姐姐的恩情了。”
“其實你不用這麼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不,我一定要報答姐姐的。”烏雅說完就去采野菜了。
時祺看著烏雅吃了半碗野菜羹,她才放心地吃起來。
一陣輕微的眩暈感傳來,時祺扶著頭,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烏雅笑著說:“這是長在雷火後灰燼中的珍稀山菌,人族吃了隻覺得美味。而修木靈的神族吃了就會失去力氣,變得和人族一樣。”
時祺盯著她,眼神一點點冷下來,“你騙我!”烏雅偏頭不看她的眼睛,一棍子敲暈了時祺。
第二日清晨,時祺醒來時穿了一身嫁衣,被捆在轎子中。
中年男子略帶討好的聲音透過轎子傳來,“大人,之前您說過,我們隻要每年獻上一名美貌的少女,就能減輕三成稅。大人您也看過了,這個少女她是個神族,而且長得鍾靈毓秀,年紀又小,貴人肯定喜歡,您看……”
“做的好,你們部落十年內減三成稅,看在神族的份上,破例再加十年。”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時祺靠在轎子上,她是半妖,那山菌的效果隻發揮了一小部分,況且她小時候吃過不少好東西,尋常藥物很難藥倒她。晌午之時,時祺靈力已經恢複了大半,她修的水靈和木靈,她閉目養神靜靜等待反擊的時刻。
耳畔鑼鼓喧天,賓客們笑哈哈地慶祝主人家又新納的第十八房小妾。
時祺一路裝睡,丫鬟們抱著她下了轎子,將她放在床榻上,解開了繩子。
聽到了房門開關之聲,時祺裝作剛醒的樣子坐起來,“你是誰,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