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傍晚,六點多,天就黑黢黢了。打了一天牌的女人,晃晃悠悠回去小縣城的家。
倒不是她要回來做飯和吃飯,隻是今天輸的比較多,自己嫁的老公雖然有錢,但是不怎麼回家的男人開銷也大,對她這個現在膀大腰圓的老婆不是很大方,所以她知道點背的時候要及時收手。
她打開門看到門口添亂的藏藍色拖鞋,是當時流行的卡通塑料拖鞋,塑料玩具已經掉了,白色的截麵灰油油的,前段鞋麵已經裂開很久了,腳跟最後麵已經踩得像張紙那麼薄。
“要死的狗東西,天天就知道在外麵打架泡網吧,出個門拖鞋還扔的東一隻西一隻,學校也不去,死外麵別回來了。”她罵罵咧咧地,一腳踢開腳下的拖鞋,摸開了燈往屋裏走去。
“咣當”一聲,帶著幾個年級主任和教導主任來網吧突擊檢查的副校長被突然飛過來的鼠標砸得摔在了身後冷飲櫃上,大立櫃搖搖晃晃差一點就翻了。足足兩分鍾,副校長被教導主任攙扶起來後才回過神來。這兩分鍾內,在各年級主任“站住不許動”、“誰跑就開除,我都記住了”的嗬斥聲中,這些應對經驗滿滿的“老油條”七七八八從各個出口跑了一大半,隻剩下剛剛起勢打架的兩夥人還在不管不顧地互罵著要動手。
認出兩夥人確實是自己學校常被喊到辦公室批評的那些,教導主任大喝:“還打?!還打?!!沒點數的東西啊?都想去警局蹲著啊?”中年男子的聲音還是中氣十足的,兩邊的少年再叛逆也到底是才要升六年級的小孩,在他吼完也停下來了。“章博陽你帶著人給我去教務處!”見兩邊人消停了,主任點了一個名字下達了指令。
剛剛領頭裏最高的男生拽著臉走向門口,身後的另一波同學沒有跟著,章博陽走了兩步回頭側著個臉,“走啊!主任下聖旨了,沒聽到啊都?”
領導們看著打頭的黑瘦的小夥子,沒有穿校服,而是黑色T恤、軍綠色短褲,外加一雙人字拖,腳趾沾著灰,讓皮膚的裂紋十分明顯,看得出來兩三天沒洗腳了。皆是懶得評價,該罵的已經罵過很多回了,現在他已經油鹽不進了。
教導主任視角來看,章博陽這小子打2009年轉過來就三天兩頭翹課,一年內就仗著長得高還喜歡找學校裏高年級的學生打架,起初四年級的時候喊到辦公室批評一下,叫個家長寫個檢討後還能消停一陣子,現在估計進入叛逆期了什麼招都不頂用。要不是他天天翹課打架學習還是名列前茅的,他的班主任一直跟他說好話,估計他早就被主動轉學了。
說回他的家長,主任又是一陣無語,他爸爸一個月能有25天不在家,一回來就給他巨額的零花錢,或者一些影響學習的電子產品;他的媽媽據說是個賭鬼,一整個白天能不在家,晚上回家和章博陽不能好好說超過十句話,他倆像是有易爆反應,特別容易吵架,現在小孩長得快,個子高了以後有時候也會動手。叫家長來的都是他媽媽,兩人甚至能在辦公室對罵,罵的還很難聽,所以他們後麵能不叫家長就不叫了。
“說吧,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動手打架的?章博陽你先說”這次突擊沒有抓到新的逃課上網的學生,叫到辦公室的都是“常客”,主任已經自動跳過逃課上網的問責了。
“董泛洋他非說我搶他對象,還找人圍我。”章博陽指著另一個二世祖憤憤地說。他剛說完,董泛洋緊接著就懟道:“你們班的人都看到你和程梨打情罵俏了,我在追她大家都知道,你還敢說沒搶啊?”
教導主任一個頭兩個大,一天到晚翹課打架就算了,這現在還有新花招早戀了。他看著臉上都有點輕微掛彩的兩個刺頭,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就程梨這種品學皆優的模範生怎麼可能和這兩玩意兒早戀啊,真是少年人愛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