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
“哪裏走水了,南平王府?!”
“王爺和夫人出來了嗎?”
“沒有,沒見到王爺!”
“什麼?王爺還在裏麵?!”
......
天還未亮,洛陽城城西街道裏人頭攢動,南平王府外擠滿了人。
叫喊聲,清水在木桶裏來回搖晃的聲音,還有那嘈雜的腳步聲無一不傳入站在人群中央的一個女孩子耳裏。
她是這樣木訥地仰視著那府門內徐徐升起的煙霧和刺眼的光芒,點點火星紛飛,伴隨著遊絲般的煙霧漸漸融入黑夜。
她是這樣的渺小。
再次抬頭,那融入夜空的煙氣竟有些發白,她盯著看,煙氣婉轉扭曲,似蛇似龍,那白煙凝聚出一個長角的頭顱,緩緩扭動轉向了她。
在對視上的一瞬間,眼睛如同被千針刺入般的疼痛,她不敢再看,用雙手痛苦地捂住眼睛。
不遠處正在尋找她的丫鬟懷裏抱著的一個男孩同時嗚咽了一聲,女孩的眼睛更疼了,放聲叫了出來。
丫鬟正巧看見了她,湊上來彎腰擔憂地問她怎麼了。
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好不容易艱難睜開眼睛,可入目的卻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髏頭,外麵包裹著丫鬟的輪廓,空洞的雙目和她對視,她嚇得不輕,雙手用力推開丫鬟跑開了。
“小姐你去哪?!”丫鬟一個踉蹌差點把手裏的男孩給摔出去,才站穩一轉眼女孩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裏,丫鬟急得到處尋找。
一隻手拍在了丫鬟的肩膀上,回頭一看,是太傅南宮士傑,丫鬟連忙躬身。
南宮士傑並不廢話,問道:“裏麵情況怎麼樣?”
“侯爺進去了還沒出來。”
南宮士傑重重呼出一口氣,“你剛剛是在找誰?”
丫鬟道:“小姐她方才不知怎麼的,似是受了什麼驚嚇就跑開了。”
“恩?! 她可不能出事,你趕緊派人跟你去找,我先進去找老白。”
“是!”丫鬟帶著一幫下人去找女孩了。
南宮士傑大步走進府門內,儼然一副破敗的模樣,支柱門板都被燒得焦黑。
可別真出事了。
他從懷裏掏出來拂塵對著前麵嗆人的煙霧一揮,一股勁風把煙塵掃開為他開辟出一條道路。
前麵就是南平王夫婦的臥房了,屋頂的坍陷讓南宮士傑心裏一緊。
往裏望去,裏麵仍舊火勢滔天,南宮士傑想也沒想就衝了進去,果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才在幾個時辰前酒宴上見到的龍威上將白龍城,他正吃力地抵擋倒下來的柱子,許多火星落在他霜白的發絲上。
白龍城蓄力起身一腳踢開另一邊滾過來的火柱,南宮士傑上前一手發力,幫他把頭頂上足有千斤的巨大木柱給推正。
南宮士傑問找到南平王王南平了嗎,白龍城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說沒有。
“他們不在這裏。”
兩人不在臥房裏,那會在哪裏?
此時外麵來救火的人跑過來道:“侯爺,侯爺,我們在南院找到王爺了!”
南宮士傑兩人齊齊回頭,奔著南院而去。
果真王南平和他的妻子都在南院,但是人已經死了。
到達的南宮士傑並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被一大筐奇形怪狀的木頭給壓在下麵,什麼緣故會讓他們深夜來到這雜亂的南院。
白龍城歎息一聲,一看便知。
他和王南平是多年的生死之交,自然知道這南院是給他們的一雙兒女堆放各類玩具的地方,王南平的妻子顧夫人雖是個婦道人家但極善木工,這裏全是她親手雕刻出來的玩具。
想來顧夫人來此要麼是想為此多添一些木雕,要麼是來整理,王南平也跟著來了而已。
南宮士傑不解,整理或者雕刻這些事 明明可以等天亮了再來做,一定要在半夜做這種事嗎?
白龍城也難以回答這樣的問題,畢竟當事人早已不在人世,沒有人能從他們的口中問出答案。
火勢漸漸平息,白龍城把王南平和顧夫人的屍骨給抬出來後蒙上了白布,讓人暫且抬去了大理寺。
此時天已經快亮了,附近被驚動的人不少,三公都來到了府門外,恰巧遇上了剛從裏麵出來的白龍城和南宮士傑。
司空刑天賜披了件單薄的外衣就出來了,他問:“南平王救出來了嗎?”
白龍城遺憾搖頭,一夜未睡的他滿臉的憔悴。
“顧夫人呢?”
“也沒有。”
一旁的司徒公孫瑾喟歎真是一對苦命鴛鴦,人人都知南平王夫婦的感情很好,無有妾室,都說會白頭到老,可如今尚未白頭就已雙雙離世,留下了一對尚且年幼的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