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王一平的正直讓秋香感到無比羞愧,那麼,這撕心裂肺的叱責就如一把絕情刀,隻瞬間便把秋香對王一平純真的愛心刺得七零八碎!
秋香傷心得粉麵一陣子紅一陣子紫,最後成了鐵青鐵青的!她不由得發出一陣陣苦笑:“啊哈哈哈……你!你!你這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做餠的做的好吃有罪嗎?就算是我們用了鴉片,可也不見得會把誰吃死?你這麼正直,幹嘛不去砸了那勞什子大煙館啊?那可是光明正大純碎叫人吸食的!連皇帝都不管,你卻想把我這做糕餅的點了天燈,你算老幾呀你……”
本來王一平對自己說的話也感到了過頭,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可是秋香的反駁卻似一瓢油潑灑在旺火上,轟一下把王一平對鴉片的憎恨推上了頂峰,他有些歇斯底裏的對秋香吼道:“哼哼……我是不算老幾,可我就是和鴉片過不去!有我王一平的一天,就容不下鴉片害人……”
“啊……”脾氣大發就要準備耍潑的秋香不由得渾身一震:“什麼,你是王一平?那個製造新衣戒煙丸成功戒煙的大總管王一平?”
“哼……”王一平冷哼一聲,義正言辭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王一平,就是我教唆得眾人不來買你們這黑心糕餅的……”
想那朱大昌幾經折騰,連女兒都豁了出去,也沒有籠絡得成的戒煙奇士——王一平!現在就站在自己麵前,神態失控在訓斥自己,像父親訓斥做錯事的女兒那樣訓斥著自己,秋香滿腔的戾氣霎時間化為激情,因為她豁然頓悟了他為什麼對自己發這麼大的邪火——因為關愛……
“呀!是平哥哥呀,早說嗎!是奴家不好,奴家向你賠不是!奴家更不該向顧客隱瞞這糕餅裏麵含鴉片……”秋香連忙賠罪:“平哥哥就不要生氣啦!奴家保證以後不再對顧客隱瞞……”
秋香態度的天地轉變著實讓王一平有些空落感,本來對鴉片的憎恨就像一頭發瘋的公牛直撞向石壁,一副不破石壁誓不罷休的架勢,卻一頭撞在棉花上,不著力啊……
“那麼說,你們還是要繼續製作這種黑心糕餅了?”王一平雖然還是一副冷臉子訓斥人的模樣,但是語氣已經緩和了很多……
“哎呀!平哥哥,我們也是一大家子人,也要吃飯穿衣討生活的啦……”秋香嬌嗔道:“隻要能做到童叟無欺,叫顧客買的明明白白,已經很難做了!你說說,現在這個世道,有幾家商號能做到這一點?”
不知是她的樣貌嬌嫩得讓人憐惜不止,還是她的話本身就有道理,王一平一時間竟無話可駁,但內心對鴉片的憎恨卻讓自己無法笑臉麵對她,板著臉哼一聲轉過身,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有你要再這麼幹,我以後都不會理你的意思……
“平哥哥!你就知道訓斥人,你也不看看我們多可憐啊!一個顧客都沒有,照這樣下去,隻怕我們撐不了幾天就得關門!唵哼哼……”秋香如訴如泣,最後幹脆哭出了聲:“這店裏的夥計,哪一個不靠這店麵維持生計,我們以後都該怎麼活啊?俺哼哼……”
秋香嬌嬈的哭聲猶如斷魂的魔音,絲絲牽扯動了王一平的靈魂,他實在於心不忍,就轉過身對秋香說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以後你們製作的黑心糕餅隻能賣給知情人,讓人家買的無怨無悔,不能有一點點強迫……”
“嗯!”秋香破涕為笑道:“奴家向你保證,不管誰來了,我們都會向他說明這糕餅內含鴉片,容易成癮,叫買的人自己決定買還是不買……”
聽了這話,王一平心中稍安,但還是板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哎呀平哥哥!”秋香纖手一推王一平的肩膀嗔道:“人家都這樣了,你還不高興,你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給秋香一點點改過自新的機會嗎?”說完,秋香撅著嘴,也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原來這女孩叫秋香,多好聽的名字啊!又有一副善良的心腸!王一平心中不免有些動蕩:如果經常教導她,讓她脫離朱大昌,一定會出落成一個出類拔萃的女孩,對她笑一笑也不失為一件助人為樂的好事啊……
王一平調整心情,正想衝女孩笑一笑,忽然,有幾個闊少跑了進來,嚷著要買斯文糕餅……
秋香自然的笑臉相迎,餘光中撇到王一平陰鎖的臉孔,當機立斷換了一副冷臉子道:“這斯文糕餅可是由鴉片精製而成,吃了會上癮的,諸位還是不要買的好,免得上癮而不能自拔……”
“切……”其中一個闊少不以為然的說:“不就是由鴉片精製而成嗎,會上癮嗎?我們不怕啊!我們哥幾個就好這口,小妹妹隻管去拿,哥哥們又不會少了你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