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鐵軌的轟鳴聲與蒸汽的嘶嘶聲混雜在一起。
緋紅月下,一輛泛著老朽金屬色澤的列車在原野上,不斷顛簸與顫抖著,每一次轉彎,每一次刹車,都像是有人在操作著未知的命運,宛如曆史的起伏與動蕩。
在陰暗的車廂內,唯一的光線來自於微弱的燈光和窗外投射進來的緋紅月光。列車的木頭座位經曆歲月,沿著車廂的黃銅管,一道道陰影不規則地跳動,仿佛中世紀的鬼魂在守護著這個古老的交通工具。
“痛,痛……”
齊鋒緊閉雙眼,緊鎖眉頭。腦袋一陣陣刺痛,就像有把小刀在腦漿裏麵亂剮一通,過去、現在的記憶像是糅碎又重合在一起的麵團,不分彼此,糾纏在一起。
“德萊爾斯……”
一個前往血楠村,尋求治療血液詛咒的沒落貴族。可惜的是,身上的血液詛咒發作,沒能撐住最後的旅途,於無聲之中死去,同時,也迎來了齊鋒的重生。
“可惜啊。”隨著記憶的不斷融合,齊鋒的頭痛得到緩解,他不由發出感歎。
“列車的終點站就是血楠村,到了那裏,德萊爾斯可能就不會死。”
“哎,這下真的成了外鄉人。”
……
車廂內,木質座椅上坐著一位位身穿中世紀服飾的乘客,他們的麵孔被陰影所遮掩,顯得模糊而神秘。他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蓄勢待發,似乎任何輕微的舉動都可能引發他們的警覺和反抗。
每一個前往血楠村的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沉悶而緊張的氣氛,就像是風暴來臨前的寧靜,讓人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壓抑。每一個人都沉默不語,似乎在等待什麼,又似乎在防範著什麼。
齊鋒在消化了部分記憶後,緩緩睜開了雙眼,在他正對麵坐著的是一個滿臉通紅,衣著破舊長著雀斑的碧眼小男孩。
“呼哧、呼哧、呼哧……”小男孩吐出一縷縷熱氣,又急又快,明顯不符合年紀的粗壯喘息聲,就像拚命拉扯著破漏了口子的風箱發出的刺耳噪音。
包括齊鋒在內,列車上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得望向這個發出異常聲息的小男孩。
……
如果視線有重量,齊鋒覺得自己就在泰山底下。
小男孩不斷噴出熾熱的氣息,臉色越發通紅。
“呼哧、呼哧、呼哧……”
喘息的頻率越來越快……
突然,小男孩的身體開始猛烈抖動。每一次抖動都像是一次劇烈的抽搐,讓他的麵部扭曲,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骨骼開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他的身體不斷膨脹,肌肉開始自行生長和分裂。
他的麵部骨骼開始突出,形成狼一般的下顎。他的牙齒開始生長,變得尖銳而鋒利。破舊的衣物頃刻間便被撐破,他的皮膚開始變得粗糙,出現灰色的斑點。他的手指變得像鷹爪一樣,銳利細長。
“獸化。”
齊鋒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血液詛咒帶來的可怕變化。
齊鋒的背部疼痛,仿佛有一個沉重的負擔壓在肩上,他的喉嚨緊繃得如同拉緊的彈簧,他試圖咽下自己的緊張感,但是泛苦的味道在口腔中回蕩,讓他更加不安。
獸化是血液詛咒最常見的一種詛咒形式,它會使人失去理性,被嗜血和狂躁所充斥,完全獸化的人比最殘忍冷血的野獸還要恐怖。
齊鋒從腦海中搜尋著關於這個世界的神秘學知識。
“跑……跑……”半人狼化的男孩雙眼慢慢盈滿血絲,他死死盯著德萊爾斯,語氣顫抖地吐出兩個單字。
齊鋒感到自己的心髒跳得像鼓一樣,手心濕潤,額頭滲出汗珠。
……
齊鋒很想立刻跑開,但是,雙腿卻不受控製的定在原地,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
半人狼男孩名為塞爾羅利,是德萊爾斯前往尋求解除血液詛咒路上遇到的同命人。他們一路互相支持,克服許多困難,即將來到血楠鎮。
眼看治療血液詛咒的希望就在前方,卻都先後倒在了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