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9歲的孤兒與他那6、7歲的親弟弟(1 / 1)

夜深了,潮濕的霧氣裏偶爾還會漾出輕飄飄的微風,像個頑皮的小孩裹挾著濃鬱的血腥味,不停地鑽進張沐陽的鼻孔裏。

就是不知道這股血腥味的來源是來自柳安康的身軀,還是來自不遠處的聚集點?!

張沐陽並不理睬這句脆生生的話語聲,隻是悶著頭小心的抱著柳安康走進還算蠻新鮮的‘新居’裏。

新居不小,深度也幾近兩米深了。

深一些還是比較安全的,若是埋的淺了,那不是跟直接隨便一丟不一個樣嗎?!

反正都會被饑腸轆轆的畸變動物刨出來吃掉的…

……

“嘎吱…嘎吱”

張沐陽頭頂上的那條中空的枯樹枝嘎吱作響,很像是小時候的張沐陽坐在樹枝上用力搖晃著雙腿的聲音…

張沐陽皺著眉,很是厭煩,卻還是動作輕柔將柳安康擱放在空墳的正中央…

“哥哥,你咋還是這麼好心呢!”張沐陽頭頂的話語聲有些恨鐵不成鋼,但是嗓音卻異常稚嫩,很像是一個不過才五六歲的開檔小屁孩學著電視劇裏麵大人說話的語調一樣。

枯樹枝的呻吟聲與脆生生的話語聲接著從男孩的頭頂傳來:“他剛才可以差一丁點就要吃掉我最心愛的哥哥了哎!如果我是哥哥的話,我一定會拿著我送哥哥的那柄‘厭世’,一點點把他削成小肉片,然後燒上一大鍋開水煮一碗小餛飩吃…”

張沐陽的眉心擰得更緊了,他停下正在拂拭柳安康麵容的舉動,站起身來,斜著腦袋看向正上分的枯樹枝。

枯樹枝上,坐著一個穿了一身雪白衣裳,眉心綴有一顆紅痣,渾身上下精致到像是從書錦畫卷中走出來的陶瓷娃娃一樣。

它就隻是坐在那裏,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種突兀的格格不入,一點都不像是在那個漆黑的大染缸裏苟延殘喘近十年的…人類…

見到張沐陽終於肯扭過頭來看自己,那個紅痣小男孩顯得各位高興,它繼續喋喋不休,像是壓根就沒有看到張沐陽臉上的陰沉:“哥哥哥哥,你餓不餓啊?!反正我是有點餓了,我知道哪裏有糧食,是能吃的哦!要不咱們趁著夜黑風高、月明燈稀,坐在這個樹枝上,一邊欣賞著美景,一邊吃削餛飩吧?!…”

張沐陽黑著臉,眸子裏快要冒火了,他一字一頓道:“張!伯!奇!你**給老子閉嘴,趕緊滾蛋,我**的現在不想看見你這張臭臉!”

樹枝上的白衣紅痣小男孩沒想到張沐陽會突然性情大變,臭著臉罵自個…

一時間,張伯奇張著嘴,眼珠子一動不動,沒有穿鞋子的腳丫凝固在半空中,整個人就像是被釘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張沐陽單手扶額,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這個窮小子又鬧這死出…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了…

打是實在沒有辦法打得到,年紀尚小的小屁孩身子骨就是軟和,上躥下跳的躲得賊快。

罵又罵不了一點,要麼就柔聲柔氣剛說了幾個字,張伯奇就是一副淚眼朦朧、恨不得哭的暈厥過來的模樣…

張沐陽實在是對這個親弟弟一點脾氣都沒有…

張沐陽調整好心態,重新抬頭看向張伯奇。

樹枝上張伯奇還是那副不動彈的雕塑姿態,隻是身形一點一點的稍有些傾斜…最後,在重力的作用下,張伯奇身子骨一歪,從樹枝直挺挺地掉下。

可能是嫌棄墳包裏太晦氣、或者是嫌濕漉漉的爛泥粘到它自個沒有穿鞋的腳底上的緣故。

所以張伯奇小小的一個便栽倒在墳包外。

一下子大地晃蕩,空墳包壁上的泥土大塊大塊的脫落,掉在很安靜很安靜,一句話都不說的柳安康身上…

即使還有一大團泥土塊掩埋住了柳安康的口鼻,他卻還是那副安靜的不得了的那副模樣,就連伸手扒拉掉泥土的想法都沒有,就隻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

張沐陽死死壓住自己心中的滔天怒火,不停地給自個洗腦,‘親弟弟,親弟弟,這可是自個的親弟弟…冷靜冷靜,反正等會都還把柳安康埋起來呢,這就當自己的親弟弟幫了自己了個忙,幫自己提前埋好了一點…’

……

在張沐陽頭頂的那塊狹小的天空邊緣,突然探出一個眉心點著一顆紅痣的小男孩,看向張沐陽的眉眼裏滿是委屈。

張沐陽沒好氣的問道:“幹嘛!有事情就趕緊說,別耽擱我做事情…張伯奇,你別以為你是我親弟弟,我就舍不得打你哦?!”

張伯奇扯了一個詭臉,眉眼裏的委屈轉瞬消失不見:“切!我才不信呢!哥哥怎麼會舍得打我?”

張沐陽翻了個白眼:“那就試試?”

斜著身子看向空墳裏的張伯奇使勁縮著腦袋,連忙擺手:“哥哥哥哥…可別這樣,傷了咱兄弟倆的和氣可就不太善了…”

張伯奇頓了頓,繼續說:“哥哥,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告訴你…”

“你最好是,先說說看?”張沐陽道。

張伯奇破天荒的有些肅穆,他抽了抽白嫩的鼻頭,輕聲說道:“哥哥…你難道就沒有聞到…同類的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