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溟(1 / 3)

這個世上到底有沒有鬼神,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有的人表麵不信,倒了黴也是會求神拜佛。有些人表麵相信,在追名逐利不擇手段之時,也不會在乎抬頭三尺是否有神明。

鬼神也是如此,很多人成了神,很多人成了鬼,你可以相信它們存在,也可以對這些嗤之以鼻。

但在我小時候我是不相信有鬼的,直到九歲那年發生了一些事,我意識到我能看見鬼的存在,是的,我能看見鬼。這種能力,有很多叫法,大多數的叫法是:陰陽眼。

這種能力確實改變了我的人生,也可以說毀了我的人生。

我要講的這個故事,你可以當成笑話來聽,完全不需要較真。

我叫王亮生,這名字聽著平平無奇,就像我的人生一樣,也是平平無奇。

我出生在東北的農村,村子叫王家村,家裏世代都是農民。我們家這邊吧,雖然地方不大,但是破事兒不少。我以前不姓王,王是我媽媽的姓,爹媽離婚了以後才跟我媽媽姓王的。

說來也是奇怪,我長大以後身邊的朋友,包括遇到的愛人,大多都是家庭不幸福的,不是父母離異,就是單親家庭。我以前總覺得這是不幸福的人互相吸引,後來發現,是不幸福的人太多了。

現在的人都覺得過年沒年味,我也是越來越不愛過年,因為自己一個人聽著外麵的鞭炮聲,屋裏安安靜靜的,心情也跟著低沉。

這時候就會想起小時候過年的時候,那時候七八歲,特別盼著過年,家裏特別窮,父母都外出打工,過年又能見到父母,又能吃上豬肉,那時候我對於幸福的定義就是如此簡單。

其實現在也是。

肉還沒熟,我就扒在灶台旁邊,小小的個頭,聞著鍋裏飄出的熱氣,饞的口水直流。總逗得我奶奶大笑,也不會說我沒出息,心裏更多的是心疼。

我的童年也是在奶奶的教育和陪伴下度過的,奶奶也是農民,但我始終覺得我奶奶身上有股勁兒是我見過的人身上都沒有的,在我心裏奶奶始終是發光發熱的,很偉大的存在。

直到我長大,我再也沒在任何人身上看到過那股勁兒。

那時候村子裏基本都是留守兒童,孩子在一起總有打鬧,我長得瘦小,總受欺負,奶奶總會為我撐腰,這時候可能有人想問我爺爺去哪了,我爺爺其實不怎麼出門。

爺爺是退伍軍人,後來得上了老年癡呆,耳朵還背,我總是看見他坐在院子裏,一個人發呆,有時會突然笑,有時會突然哭,大多時候是麵無表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奶奶一個人又要種地收拾園子又要照顧我們爺倆,我看在眼裏明白她的不易,於是我從來都不惹事,在外麵受欺負了也不想去麻煩我奶奶,總是我奶奶看出不對勁然後才逼問出來的。

我奶奶總跟我說,隻要自己沒做錯,就不能受欺負。我奶奶想讓在外麵硬氣點,說實話,我長得又瘦又小,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過,每次都挨揍。我也不敢和奶奶強嘴,隻能點頭答應。

直到九歲那年,發生了一件改變我一生的事。

那年我如往常一般去小學上學,我奶奶每次都會很早叫我起來,然後給我二斤黃豆,讓我去村東頭做豆腐的家裏去換豆腐,我小時候村裏就是這樣的,沒有花錢買豆腐的,都是拿自家的黃豆換,做豆腐的會多做一些,小部分留給村子裏的人換著吃,大部分送到縣城的飯店。

我記得很清,前一晚下過雨,路很泥濘,我穿著我爺爺的大水靴子去換豆腐,我穿著那個靴子就像穿著褲子一樣,走路也不老實,即使穿著水靴子也甩進鞋殼裏不少泥巴,次次都挨說,次次也不改。

那個大水靴子我現在穿著已經正好了,雖然已經不穿了,我還一直留著。

換完豆腐回家,就蘸著大醬,吃著大蔥,就著奶奶昨晚蒸的苞麵幹糧,因為我不愛吃大醬,我都是幹吃豆腐,吃完上學。作為一個東北人,我不吃大醬,也不吃酸菜,我覺得挺離譜的,到現在我也不愛吃。

上學要走的時候,我奶奶總會給我手裏塞個煮好的雞蛋,讓我路上吃。

人的命運是很奇怪的,每天看似正常的事,往往會引起意想不到的結果,就是這個日常的水煮蛋,在那天改變了我的人生。

那時候村東頭和村西頭的孩子都是各自拉幫結夥的,村東頭和村西頭的孩子從來不在一起玩,久來久去,兩頭就跟有仇一樣,互相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