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馬藉重新出來到廳堂裏,女子臨走時那句話就好像在他耳邊回響:“說過此生再不回江都……”
像是跟他透露出一些內容來,司馬藉坐下來仔細想了想,這李山野好像跟江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那女子才會有如此的感慨,可那女子到底是誰他也不清楚,這話有何實際的意義也不好說。
又是一夜未眠。
到外麵天蒙蒙亮的時候,司馬藉才從晃神中六神歸位,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用一些煩心事將自己折磨的徹夜未眠,司馬藉很想結束這種生活,他可以回金陵,或者回江都,或者幹脆一走了之往天下去遊曆,那功名利祿的事就可以令他放下不再去想。可到頭來,還是有太多事不是意誌所能左右,身在其中之後,司馬藉才會感覺到疲憊,也感覺到自己難以抽身事外。
“公子,還沒睡?”
煥兒揉著眼睛出來,見到廳堂的燈還亮著,她以為司馬藉已經在廳堂睡著,想過來瞧瞧,才發覺司馬藉仍舊跟昨日她離開時坐著的姿勢近乎完全一樣。
司馬藉看了看煥兒,煥兒不像是有心機的人,他本不想去懷疑身邊的人,但從煥兒到他身邊開始,他就覺得好像有個影子跟著他,之後發生刺客的事,再然後是在金陵城裏躲避被惠王的人上門追殺,而後是北回江都的途中被李山野找到。
司馬藉對於煥兒也稍微有些依戀,一個連自己身體都托付給他的女人,應該是不會有心機的吧?
可這問題問出來,連司馬藉自己仿若都有些不信了。看著煥兒,他竟然又出神,而且他所懷疑的還是用驚訝目光打量著他的乖巧的少女。
最後司馬藉搖搖頭想打消心裏怪異的念頭,微微點頭道:“嗯,還沒睡。倒是有些困了。”
說著司馬藉起身要往臥房裏麵走,煥兒道:“公子,讓煥兒先給您弄盆水稍微擦洗一下再睡,能睡的更沉一些。”
司馬藉又失神片刻,最後搖搖頭,拒絕了煥兒的好意。他不是在防備煥兒,而是在為自己懷疑煥兒的事感覺到自責,盡管煥兒什麼都不知道,傻愣愣的還不知發生什麼事。
就在司馬藉剛躺下,腦海中盤繞著很多事,從他與韓健一同南下,那時候無憂無慮還是他的司馬大少爺,到之後突然出事後韓健不知所蹤,他也為朱同敬的人所軟禁,而後是種種之事,都好像一個個的影子一樣衝擊著他的思緒,最後就在這些思緒像是要彙成一線找到突破口的時候,突然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卻是煥兒急忙跑進來。
“什麼事?”司馬藉沒等煥兒說話就坐起來看著她,以煥兒臉色的緊張,應該是有什麼大事。因為煥兒平日裏也算是能處變不驚,就算隋化來了她也隻是進來通稟一聲而已。
煥兒臉色有些發白,更加緊張道:“他……太守回來了。”
“太守?”司馬藉反應了一下,才點頭表示明白,怪不得煥兒如此緊張和害怕,原來是煥兒見到了曾經的主人徐定太守李方唯。正是李方唯把煥兒送給他,而煥兒之前也說過,在太守府的那段日子裏,最怕的就是李方唯去,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她和她的那些小姐妹送給朝廷裏的什麼人。
夏天裏,司馬藉入睡之前也是和衣而睡,這時候從床榻上下來,問道:“人在何處?”
說著已經在往外麵走,李方唯此去北方是經過他的推薦,由女皇蕭旃親自派遣,主要任務是與北朝商定和談細節,修訂國書。可李方唯此番北上也正是北朝要準備南下一統河山之時,李方唯铩羽而歸,竟然幾個月都沒有什麼音信,連司馬藉甚至都懷疑李方唯是被韓健秘密扣下,卻未曾想李方唯還是回來了,更好像是回來請罪的一樣。
到了廳堂裏,李方唯果然坐在那,此時的李方唯沒有離開時的那股氣度,整個人不但顯得邋遢,更好像是倉皇逃命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