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炙烤著小鎮街道，有不少商鋪打傘遮陰。一個貼滿遊戲海報的網吧門口，一個胖子擠在屋簷下的陰涼處，伸長脖子巴望著什麼。
突然，胖子眼前一亮，他趕緊抬手亂抹了一把臉上涔涔的瀑布汗，對著遠處的一個影子狂揮手臂：“楊哥——！誒呦！楊哥！你可來了！”
一個穿著白色T恤的青年騎著自行車掠過傘下，沒一會刹在胖子跟前。
“楊哥！”
楊乾扯著袖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問：“怎麼不上去？”
胖子摸了摸鼻子：“呃……前台說，得你來才免費。”
楊乾眉頭一蹙，鎖了車就往裏走：“你五塊錢掏不起？就要我領著你？”
“坐一天何止五塊錢？出賣點色相嘛楊哥。”胖子嘿嘿一笑，跟上去，“難道你就報誌願，不打幾把？”
沉默了一會兒，楊乾看他一眼：“坐一會兒，四點接我妹放學。”
胖子哀嚎一聲，隨即又囉嗦起來，要楊乾待久些。
而楊乾壓根不理他，上樓走到前台。那前台的黃毛小妹正翹著二郎腿嗑瓜子看劇，瞥見他上來，立馬起身笑眼彎彎。
“切！剛剛趕我走的時候壓根不是這個臉色。”看見這行雲流水的一套變臉，胖子發出很不屑的聲音。
“楊哥，你來啦！”黃毛小妹很愉快，“要哪台機子？最裏麵那一台？”
胖子又低聲罵了一句哪裏來的夾子，被前麵的人狠踩了一腳，嗷地一聲慘叫引起了大廳內所有人的注意。
楊乾麵不改色，對她笑了一下。五官端正的他笑起來很柔和，語氣輕飄飄的：“對，辛苦你了，還有麻煩給我朋友也來一台。”
盯著楊乾的臉，黃毛小妹的臉蛋倏地一紅，慌忙開票：“不、不麻煩……你是要報誌願嗎？”
“對。”
“那祝你報個好大學！”
“哎呀，我這分好像不太夠，但是借你吉言。”
女孩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楊乾擺擺手止住了。
……
拿著票，兩人在一道熾熱的目光追隨之下來到了最後一排的位置。
“還‘祝你報個好大學~’呢，剛剛我進來報你名字她讓我滾一邊去，這嘴臉！”胖子邊埋怨邊開了機。
“你瞎計較啥，她願意給你上機就不錯了。”楊乾不搭腔。
“說實話，咱們上網這麼久了也還是仗著她喜歡你，那意思也忒明顯了。”
“別……我對她可沒那意思。你知道我對什麼感興趣。”
“知道知道，你不來她還不高興呢。”
沒一會兒，胖子爆出了一聲響亮的“靠”。
“這分報哪都不好使，我爸媽讓我報的那幾個一本根本進不了一點！”
他對著屏幕齜牙咧嘴，怎麼填也不舒服，湊近楊乾的電腦看了看，大驚：“不是吧楊哥，你在挨個學校查學費啊……”
“沒辦法，”楊乾抓了抓後腦勺的頭發，“妹妹還要讀書，我們家哪有那麼多錢。”
“唉……”胖子歎口氣，搖了搖頭，“你們家的情況確實不好，家裏沒電腦還得來網吧查分報誌願……我們家就不一樣，雖然平時幾乎不給我零花錢，但隻要跟學習掛鉤，我爸媽就不在乎往裏麵砸多少。哎，哥，我跟你說，他們倆最近去算了一卦，回來還商量把我送去複讀呢，你說我這腦子第一回學不進，第二回還能行？好不容易考完了，現在還要重開，怎麼跟他們說他們都不願意聽，煩死了！”
“重開不好嗎？說不定那個算命的算得準呢，你重開必拿下。”
“楊哥，真的假的？你信這種牛鬼蛇神？”
“玄學嘛，信則有，不信則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