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年臘月,盛京城的雪下的越來越大,庭院裏三兩穿得厚重的仆人,拿著枝條打著梨樹上的積雪。
秦月言披著兔毛鬥篷,哪怕捂著手爐小臉凍得也是通紅,若不是秦家每日午膳要在正廳齊用,她早已窩在榻上用了。
映月閣內房早備好暖爐,她一進一陣暖氣便迎麵而來,貼身侍女為她褪下鬥篷金釵,流夕收拾好被褥扶她上榻。
“若有事先喚醒我。”秦月言照常吩咐著,頭又暈又疼的隻覺得是這兩日吹了風,但也怕是著了風寒又叮囑一句,“我若久睡流夕你定要先查看我是不是病了。”
“是。”流夕行一禮為她掖好被褥,秦月言見此才安心閉眼昏昏沉沉睡去。
天冷,她每日都要午枕兩個時辰,外麵風雪聲咻咻作響,流夕檢查著門窗是否關好,開始點上白芷香。
朝陽院內,秦夫人一頁一頁翻看手中的賬薄,屋內的檀香緩緩上升,青姑姑在一旁候著見主子看累了摸著茶盞的溫度便奉上熱茶,“夫人歇歇吧。”
秦夫人放下賬冊接過,輕吹熱茶上浮起的幹花茶葉,微抿一口又歎道,“好不容易打服了南域人鈺哥兒肯歸家,偏偏眼看著要過元,大雪卻封了路,前幾日言姐兒還囔著二哥怎麼還不回來已經很久沒收到邊疆的禮品了。”
青姑姑淺笑著,“二小姐已經十八了,還跟個小姑娘似的,過元後應該要為二爺相看了吧。”元朝對待女子寬容,十七才算及笄,到二十未嫁就得每年繳銀錢了,第二年還未嫁便翻倍,秦夫人出身江洲首富之女,手裏頭多的是錢養得起。
“前幾日送年禮到安國將軍府上,瞧那陳大小姐出落的越發水靈了,也定下三月初三與瑾哥兒的婚儀。”秦夫人想起那落落大方穩重端莊的女子,麵露滿意之色·。
“長公主教養出來的女兒那肯定是盛京裏頭極為出色的。”青姑姑附和道。
“你家夫人我呀眼光必然是極好的。”秦夫人笑道要不然也不會一眼相中苦寒出身的秦相,正還要詢問什麼便聽門外有婢女敲門,聲音急促。
“夫人,二小姐著病了,府醫林大夫已經過去看了。”
聽到女兒病了秦夫人立即起身,麵帶擔憂,“言姐兒身子一向不大好,這大雪還是沒防住讓她倒了,二小姐現下病況如何了?”最後一句問的是那來通報的小丫鬟,小丫鬟跟在後麵恭敬回道,“回夫人,流夕姐姐隔了幾次時辰摸了小姐額頭,感覺不對便叫了林大夫,現下還未出結果。”
秦夫人稍稍心安,朝陽院離映月閣中間還隔了一片桃林和星月閣,估摸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到映月閣。
房內候著的侍女紛紛向秦夫人無聲行禮,床榻邊的流夕見來人又行一禮,“夫人,小姐已經好多了。”
那林大夫收好醫箱便背起向秦夫人拱手道,“夫人安好,在下已經為小姐紮了兩針,幸得發現及時,隻服些時日藥便可痊愈。”
秦夫人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坐到榻邊又不放心摸了摸秦月言的額頭,還有些發熱並沒有多嚴重,秦夫人心中總算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