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今安話音剛落，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息靠近青城。
等回過神來，一襲紅衣已經站在門外。
比之當年，少女身上多了貴不可攀的氣質，眼神不悲不喜，神色處變不禁。
隻有眉眼之間，依稀可以看到當初梨花大王的模樣。
師徒二人相顧無言，幾次相見，徒弟變化一次比一次大，師傅卻依舊停留在當年。
在韓蟬眼裏，陸先生的氣息依舊深不可測。
修行數十載，哪怕自己已經成為世界最頂端的一小撮人，她仍然覺得陸今安遙不可及。
月亮撥開烏雲，將月光均勻灑在院子裏。
師徒二人隔著門檻，又仿佛隔著天塹。
良久，女帝幽幽開口。
“陸先生，好久不見。”
她的語氣平穩，語調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仿佛二人隻是毫無關係的普通人。
她對於陸今安的出現毫不意外。
在感知到有人掙脫自己禁製的那一刻，她就猜到是自己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傅回來了。
陸今安抬眸看了弟子一眼，隻見女帝頭頂氣運血海滾滾，又看了看剛剛凝聚的神道規則。
眼神流露出幾分自嘲。
“這也在女帝陛下的預料之中嗎，我可不記得何時教過你這些。”
並沒有犀利的質問，但言語之間盡是疏離。
韓蟬緊了緊袖口，眼神坦然，情緒沒有絲毫波動。
“陸先生許久不曾出現，想來對此間發生的事情也不太熟悉。”
“所以呢？”
韓蟬從袖口掏出一張金色卷軸，卷軸上散發出非凡氣息，竟是由皇朝氣運凝聚。
神道規則受到牽引，化作一道金光沒入卷軸之中。
“群妖環伺，人道式微，天下大勢非一人所能改變。”
韓蟬將卷軸收起，眼神直勾勾盯著陸今安。
“無論陸先生相信與否，神道誕生乃是機緣巧合，我在其中隻是推波助瀾，並非主導。”
屋內再次迎來了沉默，師徒二人各懷著心事，誰也不肯繼續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今安從韓蟬的眸子裏看到些許悲傷埋怨一閃而逝。
陸今安消失後，她真的成為孤家寡人。
高處不勝寒，世人都在歌頌女帝的豐功偉績，但沒有人想過在這背後她到底經曆了多少風霜。
她一個人擔起全天下的生死存亡。
看著眼前單薄而又倔強的身影，陸今安一時失語。
釣魚佬終歸還是狠不下心來，拎著年年後脖頸消失在原地，隻留下歎息聲在原地經久不散。
弟子看著師父消失的地方，久久回不過神來。
好似在追溯杏樹下的時光。
“陸先生，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
陸今安回到蓬萊仙境，站在老杏樹下，輕輕撫摸著樹幹。
這杏樹當年隨著陸今安一同在院子裏入住，想來也是得到了造化。
雖然一直不曾結果，但是枝幹內靈氣充沛，表皮紋理渾然天成，顯然也不是俗物。
年年從陸今安懷裏躍下來，蹬直四肢，在空地上伸展軀體。
“魚佬，我們現在怎麼辦？”
陸今安看著空蕩蕩的地皮，沉吟稍許。
“我們重新把房子建起來，就繞著這棵老杏樹。這次建大一點，要有大一點的客廳，廚房裏多碼一個灶台，然後修兩個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