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長先殿內。
蕭寒野端坐主位,對著榻上的楚子譽緩緩開口:“大公子,何人將你擄走?”
楚子譽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楚昭裕,他為了我手中通敵叛國資料而來。”
聽楚子譽說完,蕭寒野眼神澄亮:“看來咱們先前猜測的一點沒錯,楚昭裕才是始作俑者,既然事實已經明朗,萬事隻待大公子高中狀元,才可讓父皇名正言順同意重審當年舊案。”
重審當年舊案,乃當眾打老皇帝和皇後一黨的臉,他雖然不懼提出,但明顯阻力重重,朝堂多半官員都會彈劾他,所以此事唯新科狀元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完成。
楚子譽呢喃自語:“新科狀元?我還有資格參加科舉嗎?”
楚南月知道煙雨樓發生的事對他影響甚大,他乃一熟讀四書五經的文人,最是知禮義廉恥,所以輕聲安慰道。
“大哥曾乃深陷淤泥之人,還有什麼能比得上當年咱們楚家被滅門,大哥爬在地上苟延殘喘那樣的淒楚,如今日子一切都好了,大哥也涅槃重生,當排出萬難,堅定心中夢想,努力向前走。
無論生活給予我們什麼,我們笑著生活便是了,辦法總比困難多,況且大哥是即將當爹的人,當為孩子做好表率。”
蕭寒野受不了楚子譽這般畏首畏尾之貌,冷聲道:“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哪裏來的這麼多婆婆媽媽之事,若遇到點困難就哭天喊地、一蹶不振,不如出家當和尚好了。
失身而已,又不是失命!”
想他當初被他的阿月所欺騙失了身,不照樣活得恣意從容嗎?
冷九打臉:當初是誰鬧著要揮刀自宮來著?
楚南月也立刻不高興了:“什麼叫失身而已?你是不是也一直想失身啊?”
蕭寒野眸色冷酷解釋道:“本王有潔癖,可沒想失身。”
楚南月回:“這還差不多。”
楚子譽受不了:你們不如當麵殺了我。
失身他自是可慢慢排解,但他真的乃楚昭裕之子嗎?
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多年的信仰頃刻間崩塌。
想到此,他心中就無比煩悶,緩緩闔上雙眼,壓抑道:“阿月,大哥累了,想休息。”
楚南月知曉大哥心裏的苦楚,當即起身拉著不情不願的蕭寒野離去:“大哥好生歇著,天塌了,我給你頂著。”
直到聽到關門聲,楚子譽才緩緩睜開眸子。
他沉浸在過往的記憶中。
他想起他娘的話。
“你們三個雖同姓不同宗,但每個都是從娘身上掉下來的肉,都是娘的心頭寶,娘終究是無能,護得了你們一時卻是護不住你們一世,每個人造化如何就看自己的命了!”
“記住,你爹是楚昭明,不要調查真相,那是你無法承受的痛!”
......
想到此,他重重歎了一口氣。
原來,他娘早就知曉了......
不止他娘知曉,他爹也知曉......
他爹說:“譽兒,你永遠都是我楚昭明的長子,你爹此生無愧於天,無愧於地,無愧於北蕭國,隻有愧於你們,帶著弟弟、妹妹好好活下去!”
他爹和他娘都知曉。
卻是從未說過什麼,甚至給予他的一直都要好過弟弟和妹妹。
原來,他年幼時聽到的他和妹妹不是一個爹,並非妹妹不是爹的孩子,他才不是......
原來害的他們楚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竟是他的親生父親......
那個偏執、瘋狂、毀滅人性的人竟是他親爹......
他身上竟流著那樣肮髒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