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玉撐著馬鞍,腳掌踩在馬鐙上,用力一蹬翻身坐了上去。
晨輕舟還在下邊巴巴望著,他不會上馬,得等狄玉坐穩了再彎腰抱他上去。
晨輕舟等著,陽光有些刺眼,他舉著手掌抵在額前擋住,這才勉強睜開眼看狄玉。
狄玉很快坐穩,傾身朝他伸出手,太陽就這麼被擋住了,一陣風吹過,晨輕舟害怕沙石卷進眼睛,微微眯起眼睛。
他牽住狄玉的手,被一股大力拉上馬,俊俏的臉驀然放大,湊得太近,他甚至能看清狄玉的睫毛,以及墨色瞳孔裏倒映著的自己。
“坐好了?”
“嗯。”
駿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奔去。
風吹亂狄玉的頭發,那長發沒有章法亂舞著,時不時撓到晨輕舟的臉頰,癢得厲害,勁大些了跟鞭子似的,抽著怪疼,晨輕舟拿手擋了擋,也沒說。
狄玉倒是發現了晨輕舟的不對勁,一聲籲後拉住韁繩,停在了路邊。
晨輕舟有些疑惑,回頭問道:“妻主怎麼了?”
狄玉抽出紮著高馬尾的發帶,烏黑秀發瞬間披散下來。她咬著發帶,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老打到你,紮個頭發先。”
她的頭發很長,也很柔順,抓抓兩下攏到一起,紮了個馬尾,再折幾下纏上去,便不會隨意飄著了。
晨輕舟心底暗藏的情愫就是在這些不甚起眼的小事上引出,一遍遍讓他踏進狄玉親手鑄造的牢籠,是否有預謀已經無人在意,他堅守不住自己的心,也甘之如飴受著。
餛飩店沒什麼人,兩份餛飩煮得很快。
晨輕舟咬了一口,心滿意足地享受著,就連狄玉逗他也沒在意。
“好不好吃?”
“嗯嗯。”
“那我們下次還來。”
“好。”
晨輕舟粲然一笑,他笑起來眼睛彎似月牙,臥蠶很明顯,眼裏掛著一輪明月,璀璨奪目,總能驅散心裏的陰霾。
狄玉喜歡瞧他笑,不單單是笑,小夫郎做什麼她都喜歡。
餛飩是剛出鍋的,很燙,她不急,小夫郎卻是等不了,被燙了好幾次也不長記性。
“慢點吃,我幫你吹著,不著急。”
狄玉攪動著碗裏的餛飩,舀起一個吹了吹,稍涼些後遞再到他的唇邊。
晨輕舟啊一口咬了下去。
狄玉沒有喂食癖,但她喜歡瞧晨輕舟吃東西,看著那因咀嚼而鼓起的雙頰,像顆白胖的湯圓,莫名有種咬上一口的衝動。
“要不我們成親一次吧?”狄玉毫無征兆地開口,眉眼含笑瞧著晨輕舟。
“啊?”晨輕舟嘴裏剛剛被塞了餛飩,哪說得出話,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這,妻主這是何意?”
狄玉又給他喂了一顆餛飩。
“沒什麼,就是想辦,當年那場也並非我操持,過於簡陋了,想著有些難受,再辦一場可好?”
狄玉胡說的,晨輕舟根本沒有操辦婚事,他是被原主直接帶回家了,用幾塊銅板。
當初狄玉和晨輕舟坦白,兩人決定在一塊,也隻是空口白話說了一通而已,狄玉不喜,這太草率了。
狄玉並不想就這麼敷衍了事,女人追求儀式感仿佛是天生的,海誓山盟縱然重要,可拜堂禮這樣緊要的事情,狄玉難以忽略。
這件事一直是狄玉心裏的一個坎,她要給晨輕舟一個風風光光的昏禮,要以狄玉的身份迎娶他入門,而不是“狄玉”。
晨輕舟嫁於她了,她的人值得最好的。她狄玉從不將就委屈在意的人。
狄玉工作那兩年是有去相親過的,為了得到情報,這樣的事自然不止一次,久而久之狄玉發現,大多男人似乎對婚禮並不上心,甚至算得上厭煩,嫌她不夠溫婉,不夠賢惠,絞盡腦汁挑刺,隻為了少一些彩禮。
狄玉那時候就想,才認識不到半個鍾的男人,竟也能如此心安對人指手畫腳。
簡直荒謬。
狄玉瞧不上那些個人,便不會在乎,別人給不了她,她可以給晨輕舟。
“都,都聽妻主的。”
晨輕舟話雖這麼說,眼底那抹異色卻掩藏不住,似驚喜,又似高興,還夾雜了期待,盡數被狄玉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