褥子很快就做好了,毛茸茸的手感似是在觸碰雲,比初收的棉花更軟和,也更保暖,到了冬日窩在被子裏,一夜都不會冷。
晨輕舟攤開檢查一遍,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便把它收好放到了櫃子裏。
這東西現在還用不到。初秋的時間,老天爺情緒總是不穩定,三天兩頭冷一遭,稍不注意就容易感冒。
沒有凍到打顫的地步,但是風一吹,那雞皮疙瘩也是大片大片的起,這天氣還是一身粗布短打的話,肯定會感冒的,小病也折磨人,尤其是感冒,嗓子幹裂,呼吸都不順暢起來,腦袋昏得像攪了水。
晨輕舟最怕感冒了,他體質弱,感冒了很難好,開藥也好得慢,隻能慢慢熬,著涼風寒的病,聽著隻是小事,可每年冬天晨輕舟都被折騰得苦不堪言。
沒有厚實的衣裳,一年四季就數冬日最難熬。
回憶常常被勾起,再與現實碰撞,強烈的反差時常讓晨輕舟感到那麼的不切實。
他側頭一看,床上擺著幾件疊好的衣裳,是方才狄玉為他找的秋衣。
晨輕舟垂眸,心中無盡甜蜜。
狄玉是妻主,是他的主,一個夫郎再受寵,那也是要伺候妻主的,洗衣做飯,操持家務縫補衣裳,更重要的便是生個女嬰。
這是爹爹和大哥教他的。
可是這個家,好像許多事都是妻主在做,她操持家中大小事務,還會掙錢,即便是不會的事,學個幾次基本都能做了,再練些時日就能熟練操作了。
除了厲害,相處間他還發現妻主對感情十分細膩,會發現自己的情緒變化,或哭或笑,亦或者難過。
狄玉似乎包含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優點。
在這世道裏,狄玉拋開那些她不在意的“規矩”,用自己的方式去愛一個人。
她並不覺得這些事自己去做有什麼問題,她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人希望伴侶成長能夠獨當一麵,她隻希望晨輕舟永遠單純。很自私的想法,但不是所有自卑敏感的人都能勇敢起來,有人一輩子跨不出這門檻,便是怎麼說道都沒用。
這樣的人,與其調教,不如保護起來。
晨輕舟受了那麼多傷,她不希望小夫郎再受委屈了。
狄玉的愛綿軟又霸道,還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變態。
她喜歡晨輕舟依賴自己的樣子,哪怕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小夫郎都會感慨自己的厲害。
她沒抱負,脾氣不好,但不自負,她覺得自己配得上晨輕舟,確定心意的那一刻,狄玉就在盡力為兩人的生活打基礎。
狄玉本想耗在南村裏,吃喝也不愁。
無牽掛的人,到哪都無所謂。
現在不同了,帶著晨輕舟來了柏橋,她買了宅子,靠自己撐起家。
外頭風刮得不小。
晨輕舟裹了一件厚點的衣裳,出門找狄玉去了。
他縫那兔皮褥子到半時狄玉就出去了。
說是要去蒸點飯釀酒用。
晨輕舟還挺好奇的,畢竟他沒釀過酒,乍一聽這個詞,還覺得新鮮哩。
狄玉正在廚房燒火,橘貓趴在旁邊,貼著她褲腿打盹。
柴火劈啪燒著,狄玉坐在灶前烤著火,見晨輕舟過來了,狄玉便伸手去拿另一張凳子給他。
“這麼快就弄好了,可真厲害,坐這烤烤火,我蒸了兩個雞蛋,應該快熟了,等我扒拉出來晾一下再吃。”
橘貓被嚇醒了,不滿的衝狄玉叫了兩聲,瞧見晨輕舟了就走過去,就跑過去繞著晨輕舟腳轉圈。
晨輕舟寸步難行,隻好彎腰把它抱了起來。
“小貓不乖,不可以凶妻主。”
晨輕舟彈了橘貓一個腦瓜崩,沒用力,跟碰一下沒什麼區別。
他挨著狄玉坐下。
這米用的是糯米,昨夜提前泡好了,蒸熟就行。
天氣漸冷,稻田不汙,這個時間段正是釀米酒的好時機。
冬水純淨,釀出來的酒色相清透,醇香綿長,喝著平和無異,實則很是易醉,多厲害的人要一壺白釀,出門吹吹風,也都是啪嘰一下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