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玉不明所以打開信,隻兩眼,她就忍不住黑了臉。

信被雨水浸濕大半,墨水字跡渲染了一片,卻依舊能看清楚上麵的內容。

是縣裏麵的信,難怪老村長這麼著急。

隻是一封再正常不過請人做客的帖子,隻不過這信的主人是縣令,就難免讓人有所懷疑。

這信並非直接交於狄玉之手,而是通過村長給她的,狄玉並不知道對方的態度,沉思片刻,狄玉敷衍回了幾句,就送老村長回去了。

回到家,衣裳濕了一些,晨輕舟已經不寫字了,把東西收好坐在門口等她,見狄玉終於到家,便湊上前擔心問她怎麼回事。

狄玉沉思著,搖搖頭沒回答。

安靜許久,狄玉抬頭看晨輕舟,發現他也在看自己,眼裏是真切的擔憂。

狄玉覺得嗓子有點幹澀,像是吞了一杯沙子,艱澀的同時還隱隱有點疼。

“輕舟。”

狄玉叫了她一聲。

“嗯。”

得到答複,狄玉這才好受一些。

她摸著小夫郎的眉骨,覺得這雙眼睛可真漂亮,不對,這個人哪哪都好,同時也是自己的,這個意識讓狄玉心情變得極佳。

“等雨停了咱們就離開怎麼樣?”

晨輕舟滿臉迷茫,他並不清楚狄玉發生了什麼,對於狄玉說的事,他也是懵懂的,隻不過他不想讓狄玉更難過,便點點頭,在她手心蹭了蹭。

“妻主,那,那我們要去哪呢?”

“你想去什麼地方。”

晨輕舟說不出來。

狄玉換了個方式來問。

“輕舟喜不喜歡雪?”

晨輕舟搖搖頭,下雪太冷了,每年冬天都是最難熬的時候,他沒有被褥,沒有手套,隻能裹著別人不要的破襖子禦寒,那破襖子裏頭的棉都結塊了。

天寒地凍的,他還要洗衣裳,手沾了冷水,凍瘡好了又生好了又生,起的水皰破潰,皮膚爛掉了,流膿感染更是難受,碰一下都疼得打滾,他卻要燒火做飯洗衣砍柴,整個冬天都是疼過去的。

他不喜歡下雪,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地方的雪不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雨夾雪,這種天氣是最要命的,冷風颼颼的刮,仿佛穿透皮肉,凍到了骨頭裏。

所以在狄玉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晨輕舟沒有思考就搖頭了。

她早就看過了,原本想再挑挑,但現在看來,還是早點走好。

“那就去南邊吧,我知道有個鎮子,四季長春,還有桃林,就是雨下得多,買把油紙傘就好了,怎麼樣?”

狄玉和他聊起這個話題,話都說不完,一改往日的冷淡。

“你喜歡人少的地方咱們就隱居在小鎮,隨便開個鋪子當甩手掌櫃就成,缺錢我就出去掙,你想做什麼和我說,習字學醫的話,我給你找先生,算了,你不喜接觸生人,那我學吧,我學完教你,圍個藥園怎麼樣?上山太危險了,而且去了別的地方不一定什麼都有,買幾塊地給你試試,不行就租出去也成。家裏不缺錢,你喜歡便同我說。”

前幾日上街時,狄玉被柳家人認出來了,她當時行事囂張,仔細查不難查出問題。

柳家給了她一筆錢,雖說狄玉模樣俊俏,但名聲遠揚,柳家怕她惦記自家小公子。現在不提不代表以後不以這個做要挾,就把人找了過去,塞了她一大筆錢,此事就這麼一筆勾銷了。

整整一袋銀子,沉甸甸的,有錢人出手就是闊綽,這麼一袋子,可能都不及人家桌上的一盞茶,狄玉當然要。

凶手未抓到之前,柳家的壓力是給到縣裏的,抓到人後縣裏也知道了,派人下來一看,回去稟報時說了狄玉。

縣令一想,想起了這麼個人,她對狄玉有印象,一是因為“狄玉”坐過兩次牢,再就是上回翻牆,徹底讓縣令記下了這個人。

不知聽小廝稟報了什麼,她竟想提拔提拔狄玉,讓她進縣當差。

狄玉拒絕了。

為人使喚的事幹一輩子就夠了,又不是有什麼問題,何苦再幹一輩子。

縣令注意到自己了,狄玉想早點扯開好一點,不能跟這個地方有太多牽扯。

兩人商量著,狄玉還不知道哪整來了幾張畫,和晨輕舟商量了半天。

回頭拜托村長幫忙辦個路證,遷戶什麼的也麻煩,得她自己去弄,弄完這些就能收拾東西走了。

晨輕舟顯然也很期待,雖不怎麼說話,但狄玉在同他說時,他的笑容絲毫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