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田的路要經過老榕樹,正午的時間,大夥都緊著吃飯,想趁今日沒太陽,快些把地裏的活幹完。
狄玉路過這一片,成功掀起她們的話題。
前兩日狄玉到溪裏洗衣裳的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大夥對幹這些事的女人,多多少少都帶著點瞧不起的意味。
今天又見她在外頭閑逛,估計又要傳些難聽的話。
南村這一片說好聽了是民風淳樸,說直白些就是封建古板,大女子主義特別嚴重,重女輕男也多,像狄玉這樣連著幹活挑水燒飯的,還真是百年難得一遇,更何況這人之前還是個混子,更讓人瞧不明白了。
到了地裏,狄玉大老遠就看到自家地頭坐著個人,女人懷裏還抱著個孩子。
那孩子哭得哇哇大聲,卻仍不忘告狀:“都是那二流子!她到家裏尋你,我沒讓她進門,娘咱們快跑吧!可別讓那家夥再欺負你。”
狄玉,二流子本人:“……”
她選擇沉默,就看看這兩人什麼時候尷尬。
那男孩的娘,也就是租戶杜禾,終於是看到了狄玉。
杜禾麵露不悅,一臉緊張地把孩子拉到自己身後。
杜禾是個直性子的人,雖很怵狄玉,但笑也笑不出好看的,幹脆不笑了,擋在前邊問:“做什麼?上半年我們家可是付了兩次租金的,這地你還想騙一次不成?”
在狄玉還沒穿過來之前,原主是個好賭之人,有一次錢財花光了,她便賴在杜禾家,硬生是說她家租金沒交,死賴著不走,杜禾也是個骨頭硬的,愣是不肯退半步。
原主見杜禾“不識好歹”,氣不過就去禍害莊稼,那時候禾苗已經長大了不少,若是這時候扯了,豈不就是白折騰了半年。
杜禾一見她禍害莊稼,便氣得去找村長評理,村長好說歹說也沒用,杜禾要報官,原主就夥同狐朋狗友把人家裏圍得水泄不通,孩子夫郎都嚇呆了,後來杜禾受不了妥協了。
這件事之後杜禾見到狄玉就跟見到老鼠似的,嫌棄得要死。
杜禾之所以租狄家的地,也是被忽悠的。
從前她一直在外幹活,沒聽過多少狄玉的豐功偉績,剛一回家狄小梅就找上門租田,價錢給得便宜,地又好,又被狄小梅連哄帶騙的忽悠,她一下沒禁住誘惑,簽了。
杜禾這會兒真是後悔死了,左右沒有瞧見狄玉身邊的朋友,膽子也大了些。
狄玉帶著孩子往後退了幾步,伸手撈起一旁的鋤頭,十分警惕的看著眼前人。
狄玉突然覺得這趟來得不怎麼對,但她還是開口說道:“您先別急,上回的事是我不厚道,今兒就給您把租金還回來,另外我……”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杜禾不等她說完,揮了揮鋤頭說:“這錢我不要了!這季穀子出來田立馬還你,趕緊走別靠近我孩子。”
“我不管你安的什麼心,有什麼事衝我來,別去嚇我夫郎孩子!”
晨輕舟被嚇了一跳,杜禾拿著鋤頭的樣子勾起了他記憶深處猙獰的身影,使得他條件反射往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