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輕舟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這太不正常了。
晨輕舟對狄玉的怕,是極深刻的,他不明白為何一個人開始對他好,卻又能在短短月餘就將之拋棄。
離開大哥家那日,晨輕舟第一次吃上了飽飯,那是妻主帶著聘禮上門求親的時候,沒人看著他,嫂子也不會因為自己多吃碗飯而掐他胳膊。
妻主給他帶了糕點,又讓他多吃了一碗飯,這要在平日,嫂子指定是要罵一句:“賠錢貨”。
嫂子力氣很大,掐他的時候隻擰一點皮,常常把他胳膊掐得青青紫紫,有時候還會弄出血來,很疼很疼。
那天沒有打罵,一切都是好的。
晨輕舟深知自己的命,在這樣髒汙的環境中長大,有人掙紮逃生,有人深陷其中,而他就是那個翅膀沾滿泥巴,逃不出去的麻雀。
那日妻主帶他回家,晨輕舟有了前所未有的雀躍,他能過上好日子了?他不會挨餓受凍了?
他這樣想,心裏是極開心的,隻可惜他的夢終究還是夢。
他所承受的苦難,隻增不減。
晨輕舟再不敢相信任何人了,他乖順,卑微奉承所有人,包括現在的狄玉。
“怎麼了?怎的叫著都不答應?想什麼這麼入迷?”
狄玉一張臉大咧咧湊上前,劍眉緊蹙著,抬手在晨輕舟眼前晃了晃。
“呀!”晨輕舟被嚇回神,“沒,沒想什麼。”
狄玉看他這都能嚇到,突然特別想逗逗他,看看她這小夫郎到底多膽小。
不過到底是控製住了這個念頭,她能看到晨輕舟眼裏的畏懼,狄玉見過太多這樣的眼神,她不喜歡。
得讓晨輕舟慢慢適應自己才行。
“身上還疼嗎?能幹活不?”狄玉問他。
晨輕舟以為她要質問自己為什麼偷看,卻沒想到狄玉會這麼問,當即點頭,說:“我會幹活,什麼都能幹。”髒活累活早都幹習慣了,他剛剛沒有聽妻主的話,妻主隻要不生氣打他就行。
在意料中的回答,狄玉拍拍他的腦袋:“那先起床吃點東西,吃完跟我把屋子收拾收拾,下午要趕得上時間就帶你去鎮上買點東西。”
頭發被弄的亂糟糟的,晨輕舟悶悶點了點頭,啥也沒說。
狄玉昨天買的都是些零嘴吃食,唯一填肚子的就是幾塊肉燒餅,這東西挺禁放,一晚上過去也沒餿,油皮紙揭開味兒還香著。
晨輕舟隻看一眼就低頭移開了視線,這樣的好東西他連見都沒見過幾次,更不敢肖想能吃上。
可肚子叫聲不是他能控製得住的,他昨兒隻吃了碗粥,剩下的沒敢動,後來家被砸了,東躲西藏的更不敢出去,晚上吃了兩塊酥餅,就撐到了現在。
那肉香死死勾著他的饞蟲,肚子很是不爭氣的”咕嚕嚕”叫了幾聲。
晨輕舟窘迫不已,頭垂得更低了。
“又發什麼呆?趕緊接啊,不是餓了嗎?”狄玉直接就把兩塊自己巴掌大的燒餅塞到了晨輕舟手上,她看著晨輕舟詫異的表情,就知道這家夥又要問,便不等他開口,自己先說了:“特意買給你的,快吃……哎哎哎,咋個又要哭,怎麼了不喜歡吃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