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初來乍到(1 / 2)

夜空下的上林苑,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恬淡清和,雋秀明麗的風韻,往日裏那蒙著輕紗的燈籠所彌散開來的光暈早已被那無盡的火把與雕梁畫棟燃起的衝天大火所遮掩,在茫茫曠野中穿梭的不再是羚羊、狡兔,而是一個個麵目猙獰渾身鮮血的猛士。

極目所見,到處都是相互廝殺搏命、刀劍橫空的場景,到處都是頭顱拋飛、血湧如泉的畫麵。廝殺聲、慘嚎聲、悲吼聲,將所有人的耳膜震得生疼。

眼見,戰局已經到了如火如荼,勝負將分的地步,地麵突然開始微微顫抖,隨之而人來的是越來越大的轟聲。

終於遠處的丘陵間鑽出一條火龍,而後迅速散開,成為一道火紅的海潮,攜鋪天蓋地之勢奔襲而來。

越來越近,交戰的雙方均被這股滔天氣勢所震攝,停住了揮舞的戰刀,盯著這道席卷山川的浪潮,眼見著它化為一片全身覆蓋在散發著幽光的玄鐵戰甲的騎士,騎著身負皮甲的駿馬,手持尖銳得令人心寒的長槍,沒有一絲殺喊聲地衝襲而來。

這些騎士的麵孔隱藏在金屬麵具之後,但是從那兩個漆黑的孔洞露出的嗜血而冷漠的目光足以令人鮮血凝固。這是對生命的漠視,對殺戮的麻木。

這一道鐵甲洪流所過之處沒有一合之敵,未戰先怯的人怎麼配得上稱為他們的對手。卷進浪潮中的是生命,出來的是慘不忍睹的血流漂櫓。

浪潮席卷到山莊的宮牆下瞬時停止,由極動到極靜這突兀的變化令人心中感到無比壓抑與難受。在這無雙軍陣中忽然升起一麵大旗,在火把的輝映下那隱隱是個鬥大地額李字。

整齊的軍陣中一騎緩步走出,傲然立於陣前,從馬鞍上拿起一個包裹,高舉在前,也不見手上有什麼動作,包裹散開,露出一個須發纏雜、遍裹鮮血的人頭。

“卓文瀚首級在此!”騎士的聲音響亮而渾厚,透著一股令人磨牙的淒冷。

同時遠處轟聲四起,一片火海翻湧而來,內中傳來一聲:“叛匪王守敬在此!”

宮牆內轟聲四起,然而片刻之後,一個驚心動魄的聲音傳出:“漢王畏罪自戕!”這聲音傳得老遠,在這空曠的山野中不住回響。

正在這時,一道驚雷劃破長空,令在這莽野廝殺的將士們心中一震,深秋十月,草木肅殺,怎麼會有驚雷現世?

然而眾人沒有注意到,那玄鐵騎陣之中,有一個身影在這驚雷破空之時猛然一震,而後一動不動。

楚硯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跟隨著大隊人馬回到駐地,憑著潛意識的指引,找到自己的軍帳,而後就這麼頂盔貫甲倒在帳中,雙眼麻木地望著帳頂的帆布。

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隻不過是個懶散的大學生,整天窩宿舍帕床上捧著筆記本電腦看看小說,去論壇灌灌水,偶爾泡泡圖書館,搞搞學生會活動,應付應付領導老師家長同學。連續一周曠課,剛冒雨出去吃個飯就被雷劈了?

這叫什麼世道?真如人所說,這天雷放著那麼多大奸巨惡心地狠毒之輩不除,跟這農夫耕牛有不共戴天之仇。

想到這,真想破口大罵,一舒胸中塊壘。

正在這時,一陣凜冽蕭殺的秋風掃開帳簾,直灌楚硯盔甲之中。方才心情激動所生的汗液借著這股烈風將楚硯從這憤憤不平中凍醒。

楚硯一個寒顫,心頭浮現一絲冷意。

這裏是哪?現在是什麼時候?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戰甲,連忙用雙手搓揉自己的麵頰,我又是誰?三個問題讓楚硯驚作而起,宛若詐屍一般,在這漆黑的環境中尤為陰森可怖。

凜冽的秋風有一次掃開帳簾,借著外麵火盆照進來的火光,扭頭避風的楚硯看到自己身上的鎧甲一片片暗紅,眼前頓時浮現出方才那橫屍遍地血流漂櫓的戰場。

楚硯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驟然發緊,胃中猶如翻江倒海,半轉身子,右手撐地,便混天昏地地吐了起來。

一炷香的時間,楚硯方才慢慢平靜下來,隻覺得一陣無可抵擋的困倦襲來,什麼都不願想,什麼都無力想,就這麼雙目空洞無神,麻木地望著帳頂,似昏似睡過去。

楚硯覺得自己陷入了無盡的迷夢,一會兒是明媚的春guang,雋秀清麗的山野間自己施展著飄逸絕妙的身法追趕蝴蝶;一會兒是綿密的梅雨,古樸典雅的書房中自己依仗著一目十行的異稟翻閱籍典;一會兒是皎白的明月,月華似水的庭院中自己妙手工筆,一會兒是從容的夕陽,餘暉爛漫的蓮池畔自己快意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