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大暑節氣的遺疏市,燥熱異常,加之近來雷暴、台風、洪澇等極端天氣頻繁,繁華的城市失去了往日的生氣,壓抑得讓人窒息。
白晝囚首垢麵、烏眉皂眼,他那本該俊朗清秀的麵容也盡顯疲倦,明明尚在壯年,兩鬢卻也斑白,那雙曾經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左眼戴著黑色單眼眼罩,那是他坐牢時,被人趁機暗算用牙刷插入眼球而造成的終身不可逆的殘疾,如今在他布滿滄桑的臉上獨添了幾分神秘。
此刻他一身酒氣,煙不離手,像是宿醉未醒的樣子,破舊的兩層小樓下麵,嘈雜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他踉踉蹌蹌準備去對麵馬路開車。
“老表,出去放風啊,看在你昨晚送我兩瓶啤酒的份上,今天免費給你卜一卦。”樓下算命擺攤的廣東人,沒有人知道他真名,大家都叫他郭瞎子,人稱“小神仙”,50多歲的模樣,道士盤頭,衣衫襤褸,一把諸葛扇,自覺高深戴個墨鏡,不知道哪年流浪來的就住在白晝隔壁,周圍老鄰居都清楚他是個厚臉皮就愛騙吃混喝的江湖騙子。
“不用了神棍,有這時間你自求多福吧!。”白晝疲於應付,隻顧前行。
“咱們倆都是瞎子,不用客氣的啦。”郭瞎子嬉皮笑臉道。
聽到這,白晝停下了腳步,一臉嫌棄回複:“我是一隻眼真瞎,你是兩隻眼都好好的,不瞎裝瞎,所以,我們不一樣!”
“都是混飯吃的,你是半明半暗,眼盲心不盲,我是天地通透,萬物了如指掌。”郭瞎子一臉淡然,扇著扇子,好不快活。
白晝隻得一笑置之,不予理會。
“老白!”一聲清脆的叫喊聲從身後傳來。
白晝猛然回頭,葉曉颯也是蓬頭垢麵,曾經及腰的烏黑長發也有了些許銀絲,淩亂的紮在腦後,不施粉黛的臉龐除了明顯的黑眼圈,就是那道被深深劃破臉頰的疤痕,但是仍舊難掩精致清麗的五官,圓圓的臉上不見曾經的甜美可愛,額頭豆大的汗珠滾落,原本不高的身姿更見清瘦纖弱,簡單的牛仔褲T恤衫,拖著殘疾的右腿,目光堅毅的蹣跚而來。
“你又來幹什麼?”白晝詫異的看著她,不耐煩的樣子,心裏卻在滴血。
“跟你一樣。我車壞了,今天你載我。”葉曉颯也是一臉冷峻,說著就要朝白晝的車走去。
白晝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麵無表情命令:“你回家吧。”
“不回去!”葉曉颯背對著白晝斬釘截鐵。
“你回家。”白晝沒有多餘的話,依舊像下命令一樣冷冷一句。
葉曉颯憤怒的回頭,甩開白晝的手,大聲質問:“我一個寡婦,你一個鰥夫,你少隻左眼,我斷條右腿,一樣的敵人,一樣的目標,不應該一拍即合嗎?”
白晝看了一眼葉曉颯殘疾的右腿,繼續命令道:“回家去!”
“你看我腿幹嘛?你的眼睛很好嗎?”葉曉颯反擊。
“在壤駟啟年回來之前,你不能出事,回家去。”
“不回去!回家幹嘛?我工作丟了,腿斷了,臉上毀容了,我和他的孩子……也沒了,父母跟我哥移民了,我現在臭鹹魚一條,無親無故,孑然一身,但是我跟他訂過婚了,我是他的人!他不能說失蹤就失蹤!我要找到他!”葉曉颯一臉堅定,淚珠晶瑩剔透充斥著美麗動人的眼睛,就是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
壤駟啟年,比白晝大兩歲的發小,一生最好的兄弟。葉曉颯,警校誌同道合的同班同學,經白晝介紹,兩人相知相愛,一路走到了訂婚,三人在同一城市不同分區的警局,一個執行特別任務後神秘失蹤,一個執迷不悔越界調查,直至被革職,被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衝入家裏惡意報複,毀容,斷腿和流產都發生在同一晚上,命運盡顯殘酷,無情摧毀一個女孩最好的時光,依舊沒有打倒她,她執拗、固執、倔強,不畏艱險的去尋找,這也是白晝最動容最敬佩的,同時也激勵著他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