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凜夜的寒冬,所以才對盛夏渴望。
白凜月總覺得自己特別缺失溫暖,所以從小到大她都非常渴望。
幼年時,班裏同學抱團取暖,而她是多餘那個,受到排擠後,她顯得小心翼翼,卻又從容淡定。
所以她冰冷的性格,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從小習慣養成。因為得不到旁人的喜歡,所以被迫重死一人。
中學時期亦是如此,高中和大學也是如此。
她不記得是某年某月,那天她就等著工資來著,所有的期望聚在一起,就是等待錢的到來,就讓她的快樂獲得解放。
可惜錢沒等到,等來了一個消息,她的錢沒了。
白凜月拍拍胸脯安慰自己沒事,錢沒了可以掙。
可是某年某月,類似的場景,她又被騙錢了,她本著小心翼翼又謹慎,但還是防不勝防,被騙了。
白凜月咽了咽眼淚,哭唧唧的看著城市大樓,安慰自己沒事。還有一條命來著,而且沒被騙色。
再後來又是某年某月,同等的場景,她還是被騙錢了。這一次,白凜月覺得那是可以救她命的錢沒了,她回想往昔,錯綜複雜的歲月,她硬是想不起自己錯在何處,為何命運如此涼薄。
她才二十歲,二十歲啊!
她以為從幼兒園熬到了小學,她就免受排擠,但事實不是。不被喜歡的人,總是不被喜歡的。
她以為從小學到了初中,自己的運氣會好些,但是她卻有個病懨懨的身體,讓她力不從心,追求不了自己喜歡的事。
她以為隨著年紀長大,高中的時候,她應該體力很好了,隻要她愛惜自己。但很可惜,高中的繁重學業,沒有拖垮她,而是她的身體薄弱,差點要了她的命。
她覺得自己年僅十六七八,已然一副將死之軀。她告訴自己,活著就好,其餘求次。
她說,大學了,可以廣交朋友了,可以吃喝玩樂了,可以學業自由了。
很可惜,她兼職的每一分錢,都被各種公司坑了。
所以啊,她放棄抵抗了。
這些年,沒有一件事情能夠讓她順心順意。她無別它求,隻求她如此炙熱又冷卻過的生命,盡頭是遺忘今生,這樣她的來世一定在前世的“贖罪”下過得順當。
可人沒有來世,白凜月看著醫院四麵的白牆,想著自己再也牽掛,便用左手拔掉了右手的針管。
這下,她的這場病,就用來帶走她最後給世界的告別。
我的二十歲人生,過得不盡人意,醫生說讓我不要放棄希望,可我總覺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不再掙紮,它們跟著我隻會靜待死亡。
所以我想解脫,所以我在極度傷心鬱悶中,終於在醫院結束了生命。
我能聽到母親的哭泣聲,但我卻不想知道,人該有什麼情感。
因為我缺失。
——
不過人類的世界叫恒常,人死後通往的世界叫“命歸”。
但無人知曉“命歸”是地獄還是天堂,亦或者是未來。
夏盛景被指定為“命歸”代理人,生死簿上不該冤死的好人,都是他劃分等級後給他們分配合適的位置,而這一天他正好接應到了氣絕身亡的白凜月。
第一次看到白凜月這樣的現代人類,卻生得古色古香。夏盛景想:人間來了個美嬌娘,可這這個美嬌娘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看不出來有什麼冤枉。
二人在走過了斷橋,靠在忘川的時候,連夏盛景這麼悶的人,都忍不住詢問她:“恒常的世界很難活下去嗎?”
說這話的夏盛景翻閱了一下自己的生死簿,最近接手的“亡靈”,平均年紀隻有十六。
他是越發搞不懂這個外麵的世界怎麼了,生存壓力有這麼大嗎?
可發出這種疑惑的他,如今不過也隻是個小屁孩而已。
在夏盛景出神之際,白凜月已經從滿眼的空洞有了一絲作為人求生的本能。
“瘋女人,你幹嘛!”
夏盛景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伸手去拉白凜月的手。可白凜月卻有些刺痛,回頭看了一眼他,就是那一眼,夏盛景的手鬆了又握緊。
屬於二人的命運齒輪,終於開始轉動。
“忘川的水,對於你這樣細皮嫩肉的亡靈,可不是什麼良藥。”夏盛景見她額頭冒出的細珠,放低了聲音說著。
隔了半晌,白凜月好似適應了腳下,她稍微傾身回頭看著夏盛景。
“可惜身體的疼痛可忍,但我心裏的傷口卻難以愈合。”聽她喃喃自語,夏盛景就是好奇,這忘川的水對她怎麼有著很奇怪的治愈。
期初他們二人沿著斷橋走過來,她一路上麵如灰色。
而今輪廓漸漸明顯,甚至可以從她魂魄看出,她原本的身材是多麼窈窕淑女。
何況她麵容嬌好,如今唇色微紅,外加她身上好似一股熱氣將她變成了暖色,這與她本身,身體虛弱帶來的寒氣相撞,那感覺真是奇怪,讓人止不住靠近她。
極致美貌,本就是極致吸引人靠近的一張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