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節 十八騎(1 / 2)

西晉太安年間(公元302年),並州連年大旱,萬裏晴空就是不落一個雨點兒。水是生命之源,沒有水源的滋潤,地皮幹涸的混凝土般堅硬,造成了嚴重的大饑荒,千裏赤地,人民顆粒無收。糧食是維持生命的第一要素,沒有了糧食,必然失去了生存的基礎。饑餓潮水般蔓延,敲打著痛苦的神經,逼得當地人民變成了流浪的吉普賽人,沒有目的的到處流浪,哪裏有大米飯的味道就往哪裏跑。挨餓的滋味兒難受,年齡二十剛出頭的石勒也和幾個人四處流浪,最後逃到了陽曲。

陽曲是並州的富裕地區,因為這裏有錢有糧,因此集聚的災民很多。石勒的心眼兒活泛,看到大量的流民無家可歸,而河北、山東正缺少勞動力,覺得販賣人口不用本錢,沒有風險賺錢又多,因此打定了主意做這個無本生意。“今者大餓,不可守窮。諸胡饑甚,宜誘將冀州就穀,因執賣之,可以兩濟。”正在他聯絡幾個誌同道合的兄弟,準備欺騙販賣人口的時候,沒想到讓別人捷足先登了——官府因為軍費不足,也打起了販賣人口的主意。正在他扛著一捆繩子到處綁人的時候,石勒正碰上並州刺史司馬騰的人販子隊伍。就這樣,剛剛出道的小人販子讓大人販子給綁了,石勒和他的難兄難弟兩人共鎖於一枷,一根麻繩栓成串,被賣到了山東(今太行山以東),冀州仕平(今山東仕平東南)的大地主師歡成為了他的主人。

師歡是一位不差錢兒的開明地主,看到石勒相貌非常,談吐不俗,慢條斯理的沒一個髒字。當時就覺得是一個人才,因此很看重他,沒有把他當做普通的下人對待,讓他做了帶班兒的,比別人多得一份賞錢。

石勒和諸奴在田野耕作時,老毛病又犯了,耳邊常聽到鼓角之聲,因此經常駐足傾聽。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就在耳邊轟鳴,可就是見不到人影,急的石勒一腦門子白毛汗。他的不尋常舉動引起了別人的注意,石勒於是告訴他們,自己在家鄉種田時,同樣也曾聽到這種聲音。奇怪的是,似乎是老天弄人,別人根本沒有聽到,隻聽到蛙聲一片。大家認為石勒的腦袋進水了,或者是找借口偷懶,因此即將此事告知了主人師歡。

師歡吃了一驚,如果這不是撒謊,那麼就一定有故事,這個故事一定會很熱烈。想到這裏,師歡害怕了,如果是真的,這個人將來的成就一定不一般,再不濟也是一個混世魔王。如果不是真的,大約就是一個精神病,保不齊哪一天殺人放火。自己身為主子,無論如何也摘不幹淨,沾上池魚之殃可就壞了節氣。不管是好是壞,都夠讓人頭疼的了,這樣的包袱還是早一天甩脫為好,於是,師歡免掉石勒奴仆的身份,讓他成為自由人。

目睹著石勒扛著行李卷遠去的背影,師歡的內心五內雜陳,白搭了一頭牛的錢,這一次買進虧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這小子已經和自己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惹出天大的禍也不用跟著吃鍋烙。

師歡哪裏想到,這一次虧本的買賣是一次最偉大的投資,他的這一次善舉,相當於購買了一支潛力股,為他帶來了榮華富貴。很多年以後,這隻股票欺詐上市了,因此發的盆滿缽盈。

師歡的家庭農場靠近牧場,自由了石勒像一直孤獨的大鳥整天的遊蕩,為了找一口飯吃,幹上了偷雞摸狗的勾當,因此和養馬的豪強汲桑有業務往來。石勒出生在草原,自小在馬背上長大,非常懂得馬匹的習性。正因為基礎知識紮實,加上意氣相投,他很快得到汲桑的賞識。

汲桑是當地有**背景的大財主,在當地的人脈很廣,到處都有麵子。有大哥撐著,石勒逐漸在當地混出了名氣,很多地痞流氓前來投奔他,組成了一個招惹是非的流氓團夥。因為以石勒為首的這一夥流氓一共十八個人,因此當地人稱為十八騎。

燕雲十八騎,多麼響亮的名字,無數的說書藝人經常拿出來虛晃一槍騙錢。這是個明顯帶著美化的稱謂,估計是石勒發跡後,曆史學家拍馬屁的描述。十八個流氓倒是真的,不過,這些流氓可沒有稱心的交通工具,屁股下隻有幾頭山東叫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