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事態按照石勒預想的那樣發展,匈奴漢軍的輕騎一戰即潰,翻身逃跑,晉軍初戰告捷,士氣大振,撒開腳丫子縱兵追擊。看到晉軍已經進入伏擊圈,石勒立刻命令擂響戰鼓,揮軍前後夾擊。晉軍發現自己掉進了陷阱,當即人心大亂,幾乎全軍覆沒,箕、衛二人隻帶著剩下的千餘騎逃往代郡。此役,石勒指揮漢軍大敗晉軍,繳獲的軍用物資以萬計。
劉琨軍隊戰敗的消息,瘟疫般的瘋傳,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並州大震。”
樂平太守韓據得到劉琨兵敗的戰報,知道自己的力量抗擊不了野蠻的漢軍,再不走就會讓人家給煮了,因此也棄城逃走,一竿子跑出了八百裏。同年十二月,在石勒強大的軍事壓力下,西晉並州守將李弘率殘軍投降。
失去了最後一塊根據地,劉琨無家可歸,率領殘兵敗將在野外打遊擊,失敗已經進入倒計時。幸得段氏鮮卑首領、西晉朝廷委任的幽州刺史段匹蟬來信相邀,劉琨才率餘部到薊(幽州治所,今bei jing城西南),率領軍隊屯紮於故征北府小城之中。
雖然段匹蟬很念舊情,接待的不可謂不周到,但劉琨客人的地位無法改變,從此,叱吒風雲的大英雄過著寄人籬下的ri子。
鮮卑部落在曆史上就是匈奴的老對頭,內部的組織結構和匈奴類似。段匹蟬是段部鮮卑左賢王,是劉琨的老朋友。他們的友誼是很久以前就結下的,二人互通婚姻,結兄弟之好,歃血為盟,共約擁戴朝廷。
在劉琨流落到幽州不久,一個七月流火的ri子,在茫茫的大草原的藍天白雲下,段匹蟬在部族長老大會上推舉劉琨為大都督。鮮卑左賢王段匹蟬傳檄其兄、大單於段疾陸眷、叔父段涉複辰、兄弟段末柸於固安會師,共同歃血為盟討伐石勒。但段氏兄弟內部不和,段末柸暗中勾結石勒,企圖yin謀篡位,擔心劉琨壞了自己的大事。因此,他在段疾陸眷、段涉複辰麵前挑撥離間,導致段疾陸眷和段涉複辰半路返回,沒有參加會盟。劉琨與段匹蟬在固安等不到他們,也隻好返回薊城。劉琨一生中所策劃的最後一次軍事行動就這樣流產了。
西晉太興元年(公元318年)一月,鮮卑大單於段疾陸眷死後,大單於寶座空缺。圍繞誰當領導問題,段氏內部展開了競爭,結果,段涉複辰自立為大單於。聽說盟主大哥死了,段匹蟬前往遼西奔喪。他的兄弟段末柸沒有成功上位,心中不服,動了壞心思,以段匹蟬前來必然爭奪大單於之位的謊言說動了段涉複辰。在段涉複辰派出兵馬阻擊段匹蟬,老營空虛的當口,段末柸突然發兵襲擊,斬殺了段涉複辰,輕而易舉的篡奪了大單於之位。接著,段末柸率兵迎擊段匹蟬,將他打得大敗,不得不在衛士拚死掩護下落荒而逃。
段匹蟬逃得快,跟隨他一起前往遼西奔喪的劉琨的兒子劉群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做了段末柸俘虜。段末柸早已經受到了石勒的收買,深恨段匹蟬不肯合作。覺得劉群奇貨可居,因此優待俘虜,讓他寫信給自己的父親,以推舉劉琨擔任幽州刺史為條件,要求他襲擊段匹蟬,否則,殺了他的兒子。
也不知是段末柸點兒背,還是劉琨倒黴,這封密信竟然被段匹蟬的巡邏騎兵截獲了。
段匹蟬受到了兄弟的暗算,人馬折損不少,正在氣悶,看過了書信大怒,心裏開始疑忌劉琨。蒙在鼓裏的劉琨有事來見段匹蟬,話沒說上幾句,段匹蟬就把信件拍到了劉琨的麵前,說:“我不是懷疑您,隻是讓您明白。”
劉琨莫名其妙,看過了信後明白了原因,非常坦然的回答說:“與君同盟,誌在擁戴朝廷,仰憑您的威力,就是為了雪國家之恥。假若兒子書信秘密到達,也絕不會因為一個孩子的原因而辜負您的深情厚誼。”
雖然劉琨襟懷坦蕩,泰然處之,讓段匹蟬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但因為這件事,他和段匹蟬的友誼出現了裂痕。
毫無疑問,段匹蟬已經不相信劉琨了,但對於劉琨的處理還沒有一個好的想法。正在他猶豫的時候,他的兄弟段叔軍使出了離間計,給了劉琨一個窩心腳。
段叔軍長了一顆鮮卑最為聰明的腦袋,平時深得段匹蟬的信任。他早就看不慣劉琨的清高,不就是多認幾個字嗎,幹嘛尾巴翹的那麼高,以為是雞毛撣子麼!看到大哥愁腸百結,於是開始勾火,忽悠大哥道:“我們是胡夷,之所以能壓服漢族百姓,是因為我們實力強大。現在我們自相殘殺,就是他們等待的時機,如果有人擁戴劉琨起事,我們必將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