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椒節末,萬物逢春】
(時間線靠後,接……時間線)
一念笛聲起,如空穀幽蘭,似澗中啼鳴,嘹亮悅耳。又似怒茶新品,升騰蓬勃之間,絲絲縷縷,裹挾入心,沁人心脾,遊走百骸。
風起溪澗,曳動片葉,光影明暗之間,子書一身粉淺屹立於水間,一彎拂袖清揚,恰似山澗明月,一笛手中輕握,宛若執筆龍蛇。
笛聲起的瞬間,子書也隨之抬眸,樂音輕脆中她舉目四望,似乎是抱著一絲的幻想在尋覓那聲真正的啼鳴。
縱使,她知道這一切隻是枉然……
宮商暫頓之間,角徵暫歇。
空拍中那兩聲激進渾厚的錚錚聲恍若在出現的瞬間便擊碎了迷惘,叫停了淒清。
子書被這箏聲怔住,她放下笛子,側眸去尋找出處。那箏聲並沒有就此停歇,隨著而來的緩緩輕音一邊化解了初入曲調的厚重,一邊回應般安撫著人心中的那抹彷徨。
清澈的池水間倒映出人影,那是在子書的不遠處,淋淋瀑布之下的一衣清影。
此刻的微生背對瀑布,席地而坐,懷中侍琴。
他沒有抬眸與子書對視,更沒有刻意去與子書交流些什麼。就好似他本就在這裏,本就與此處一體。
微生神色悠然,抬手飄然,宛若是畫中之仙,翩然忽在。樂聲泠泠,琴聲幽幽,他又宛若是隱居於此的世外高人,遺世獨立,飄然若仙。
琴音落的瞬間,子書也像是明白了什麼,笛聲循著落處銜接,起伏靜落之間亦是別一番的韻味。
樂聲彼此糾纏,又彼此相離,彼此相和之間卻又彼此相分。閉目聆聽之間隻覺入目浩淼,此間寂寥,煙波浩渺,天地之間,萬象空寂。
似是在傾訴,又似是在交談,但更似是彼此之間的心照不宣……
“吹得不錯。”曲調蟄落之後,微生點水而落,走到子書的身邊點評道。
“彈的挺好。”子書微微抬眸,用和微生平淡得幾乎不相上下的語調評價道,“我以為,你會和他們一起到。”
“一起到的話,豈不是會錯過這樣一場難得一遇的天地相合?”微生循著子書的視線向上望去,林蔭疏略之間,一隻回巢的鳥兒正在哺育著它破殼兒的孩子們。
“那應該,是一位很重要的故人吧?”微生不知道回想起了什麼,他歎了口氣,漸漸地收回目光,“天地橫行,星辰隕落,日月逆轉,死生難複。”
“道理雖是這麼說,但……”微生話鋒一轉,眼眸裏閃爍起雀躍的光,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子書開口,語氣裏滿是玩味,“隻要還沒死透,隻要還有一絲的魂魄尚存,隻要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元神,起死回生什麼的,那都是可以被改寫被操控的。”
“就看你想做的意念有多大,願意付出的代價有多少了。”他說完便開始一瞬不瞬地盯著子書,似乎是生怕錯過她麵上波動的情緒,哪怕是一點無意識的情緒。
“微生。”子書難得嚴肅地正經叫他,她轉頭對上微生的眼眸,直視他眼底的玩味與笑意。她眼底的正色引得微生一怔,“我不是你的敵人。”
“我不知道對你來說我是什麼,但於我而言,你是我的同伴,亦是我的摯友。”
“所以,你不必來猜忌我,更不必來蠱惑我。”子書收回她落在微生身上的目光,“我不是你的敵人,亦不願與你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