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青禾,別人常說青禾啊,禾苗是青色的,生機盎然的,你父母應當是希望你生機勃勃,外向開朗的。

我想,他們可能誤解了,青禾,就是一株青色的小草啊,好養活,隨便施點肥,下點雨,就能活著啊。但是我不會再去提出我的想法,畢竟我當初的這個回答他們總說我思想太偏激了。我想,是有點偏激。

我是蘇青禾,我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微微發呆。偏黃的皮膚,濃重的黑眼圈,四肢瘦小,找不出一點從前的模樣。從前的我是什麼樣?我記不清了,我想我大概有很久很久沒拍照了,之前的照片也刪了。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我用水衝了衝臉,感覺自己精神狀態好一些了就聽到了外麵有人在喊我,我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經過長長的走廊,我回到了包廂,今天是初中同學十周年的聚會,也難為他們還能找齊人,我以為大家都各自分散不會再交流了,畢竟當初的那個小班群都解散了啊。

包廂裏人我都認不得了,我在想,我當初為啥會答應了常詩來呢?可能是一時興起吧。

我一進去,他們就開始回憶往昔,說著當時的趣事,說著我不知道的趣事,偶爾聊及我就會問我記不記得,我搖了搖頭,他們似乎就更想聊下去了,試圖讓我記起當初。

當初?實在有點記不清了,我好像記得我當初沒怎麼和同學交流,但是他們總能談及我,我不理解,於是我問了出來。

“你當然不清楚,畢竟你當時看起來挺高冷的,天天扳著一張臉,你除了對那幾個成績好的態度好點,對我們基本不搭理,”其中那個寸頭男笑了笑,“隻不過我們沒想到的是你如今成為了這個模樣。”

我當初很受關注?我沒感覺。我眼神迷茫的看著他,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一個偏矮的男生接過了話口,“當初你是好多人的白月光呢,隻不過如今成為了黃土胚,我很好奇你經曆了什麼,蘇青禾,講講唄。”

其他人應聲附和,我看了看他們,斂下眼睫,無所謂的說:“沒經曆什麼,隻不過是進了社會後遭受了打磨而已,人人都會經曆這個啊。”

眾人切了一聲,便換了話題,談起各自的近況。我想了想,我該走了。同主辦這場宴席的人打了聲招呼,我就離開了包廂。出來後,拿出手機給主辦人轉了兩百,我深吸了一口氣,果然,我還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明亮的燈光照著前方,我卻覺得前方一片灰暗。

走了好一會大馬路,我拐入了一個黑黑的巷口,時不時聽到腳踩在塑料瓶上的哢擦聲,還有周圍此起彼伏的打罵聲。

我漠然的走著,目不斜視。

腳踏上樓梯,到達門口,我拿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插入了那鏽跡斑斑的鎖。然後就是關門,上床,蓋被,蜷縮起來。

又活了一天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