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昭王之死(1 / 2)

楚國諸公子中,有子西、子期、子閭等,皆為昭王庶兄。昭王年幼為君,多靠這幾位兄長的幫襯和扶持,加上母後孟嬴的謀劃,才坐穩了王位。後來闔閭和伍員、孫武率軍攻楚,楚國戰敗;昭王西逃隨國,曆經磨難輾轉歸國,都多得幾位公子之力。

而在城父的行轅內,昭王已將燈盡油枯。

他靠在木榻上不住地喘著粗氣,麵皮焦黃,眉心還透出一種暗青的晦色。兩邊的侍女一臉惶恐,戚戚然望著這位曾經年輕力壯、虎背熊腰的君主,現在已經被不知何方妖怪折磨得如此奄奄一息。

堅木的褐色地板上,長跪著一人,身著寬袍緋衣,頭上的鬥形高冠已經挨著地麵,臀部倔強地高高撅起,這樣伏地長跪的禮節,在這種並不正式的場合,顯得十分突兀。

“你,你為什麼不同意!你為什麼……”昭王顫巍巍地指著地上之人,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看來二人早有一番唇槍舌戰。

“大王雖然沒立太子,但熊章年紀已長,其母為越姬,可以為君。老臣願意盡心盡力地輔佐他!”

“哎!寡人能夠坐在楚國國君的位置上,都是仰仗王兄之力。昔日蒙先王錯愛,這君位本來就是王兄的,現在寡人把王位還給你,有什麼不妥呢?”

“一國有製,一家有規;先太子建被廢,君王又是先君親自冊立的太子。既然如此,就是我子西的主子,就是楚國的王!”

“王兄何必如此固執?寡人沒有半點做作之意。寡人八歲為君,豈不知年幼為君的弊端?”昭王鼓舞起精神,他必須安排好這些事,不然,這個國家會出亂子的。

“王兄你看,我們南麵是如狼似虎的吳國,夫差威服南越,現在又有北上之意。吳楚世仇,楚國曾經敗在吳國之手,這個大仇至今未報。還有,晉國現在逐漸恢複了穩定。隻要晉國內部團結起來,這將是一個更加可怕的對手!晉國是沒有其他國家能夠打敗它的,除了它自己!”

楚國還沒有從戰敗的陰影裏完全走出來,本來這次昭王親征,就有通過和吳軍一戰,重新找回楚國的自信,把畏懼吳人之心從戰士們的心裏洗刷掉,讓楚國這頭雄獅重新站立起來。但是天意弄人,昭王出師未捷,卻身染重疾。

昭王權衡利弊,為了楚國的早日振興,他希望自己的兄弟們來執掌楚國的權柄,而不是自己年幼的兒子們。

“臣不願為君,王勿再言。這樣吧,大王問問子期的意思如何?”

昭王無奈地揮了揮手,道:“王兄去吧,把子期給叫來,就說寡人馬上要見他!並且一並叫上太、太史!”昭王身子一軟,整個身軀癱軟了下去,對於病危之人,說一句話,出一口氣,都是十分艱難的。

當太史和子期來見昭王時,昭王不能坐起,就仰躺在木榻之上,一雙淚眼正四處瞧看。

他一把握住榻前的子期之手,就像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寡人欲傳大位於兄長,兄長不可推托!”昭王又招太史來到麵前:“你要著實記錄,把寡人的旨意給記下來!”

子期一聽,嚇得魂飛天外,以為昭王病重,犯糊塗了,急道:“君王,君王何出此言?”

太史也一頭霧水,不知如何是好。

昭王不願再說緣由,隻講結果:“寡人欲將王位傳與子期。太史聽喻:寡人千秋之後,楚國立公子子期為君。”

子期見昭王意識清晰,並不是犯了糊塗。便搖頭道:“不論大王出於何意,臣是不會奉喻的。國脈傳承、自然有序,大王何故要逆勢而為?”

看來昭王的一片苦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大王年紀尚壯,一時身染疾患,過些時日自會痊愈。再說國之立儲,乃軍國大事,影響到楚國的千秋基業,臣豈敢輕言耶?臣誓不敢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