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旦察言觀色,試探相問:“大王和相國議論國政,怎麼有閑心論及臣妾?”
“老匹夫整日視越國如眼中之釘,當然會傷及無辜。”
鄭旦淺笑道:“大王又何必生怒?相國是擔心臣妾蠱惑了大王,但不知相國是不是抬舉臣妾呢?臣妾隻不過是亡國之奴,有幸得君王薄幸,臣妾做不了妲己,君王也定然不會做那商紂,老相國難道想做那比幹?”
夫差恨恨道:“他想做那比幹,究竟寡人不是那商紂!”
鄭旦見夫差鬱鬱不樂,便吩咐庖人備宴整酒,自己撫琴弄影了一回,為夫差把酒言歡。
及至夜昏之時,宮女侍候夫差洗浴,鄭旦尋機密問易旺原委。
易旺道:“相國此次上山,本來與大王商議的是伐齊之事。因為前些時日太宰主張伐齊,所以大王就傳相國上山商議,但相國卻十分反對伐齊,大王也同意了相國的主張,罷了伐齊之議。後來不知怎麼就說到了夫人身上。”
“相國所言如何?”
“相國勸誡大王,說要把越國進獻的美人全部圈養起來,或者賞賜給大臣們,所以大王十分生氣。”
“相國怎麼又說起我來?”
“相國說夫人乃是越國美人之首,是大王最為寵信的,勸大王要遠離夫人,免得受人蠱惑,後來又說大王沉湎女色什麼的。”
鄭旦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對易旺戒之道:“這些深宮之語你等不得往外亂道才好,以免自尋禍端。我一個女流之輩,又是亡國之奴,竟然還會受到相國的猜忌。罷了,罷了!”
易旺見鄭旦的眼中流下淚來,便勸道:“雖然夫人受相國的猜忌。但大王心明如鏡,隻要大王心裏有夫人,夫人何必憂慮,又害怕什麼呢?”
“小女子在越國之時,就聽說過相國的大名,在諸侯之中,相國可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我在越國隻聽說過相國之名,卻不曾聽說過吳王。小女子被相國構難,自然難以自保。”
易旺道:“那是多年前的老黃曆了。小人跟隨大王多年,可以說無事不知!現在吳國之中,大王為了製約相國,有意和太宰結為政治聯盟,以免相國獨專大權,所以大王對相國十分防備。隻要夫人受大王的寵幸,相國豈能奈何?”
鄭旦又勾了一句,假意問道:“相國不是吳國的棟梁之臣麼,大王怎麼會防備他?”
易旺見並無他人,低聲道:“相國乃先世老臣,功高蓋世,又扶持大王得儲。小人聽大王說過多次,如果不加鉗製,諸侯隻知吳國唯有相國卻無吳王了!”
鄭旦打住了易旺之語,長歎一聲道:“罷了!相對大王來說,我雖受些委屈,也算不得什麼。隻是你們如何知道,一個浮萍浪跡之人的亡國之痛?現在相國欲要除我,還不是易如反掌?”
易旺勸勉了鄭旦幾句,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稟天地之靈秀,在易旺的心裏,是無論如何都與死亡和毀滅之類的詞語聯係不上的。他想著,每一個男人,包括執拗的老相國,也自然會有憐香惜玉之心,有誰會對這位國色天香的弱女子痛下殺手呢?
不過一頓飯功夫,夫差洗浴完畢,回到後寢。鄭旦強作歡顏,上前接入。
閑言少敘,轉眼已過月餘,時令漸入秋季,在8月末又下了一陣好雨,天氣漸漸涼爽起來。
轉眼已是9月初,夫差傳令,姑蘇台全部人員下山入宮,回到姑蘇城的王宮大殿。而鄭旦的目光,隱隱地注視著在墓室養馬的兩位越國人,那是越國未來複興的的希望,也是她作為越女入宮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