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員笑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將軍自然可以找到班師的理由的。將軍請想,一旦楚國決定出師救陳,將軍難道還有把握攻下陳國嗎?”
王孫駱搖頭道:“的確不易!如果楚國真心救援,而不是做做樣子,要攻陷陳國,那是很難的。”
專扶道:“小將以為,楚國一直對我們充滿了仇恨,如果一旦出兵定然會全力以赴,楚國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更加強大的!”
伍員點頭道:“吳國現在的生存環境很是嚴酷,但大王還沒能正視這個現實,一直高高在上。可是沒有一個安定的後方,還談什麼圖霸?”
這時,老管家吳忠進來,稟報伍員:“相國大人,庖人已經備好晚宴,請各位入席列座。”
入席安坐之後,伍員起身舉爵相敬道:“老夫備此薄酒為兩位將軍壯行。孫子有言‘兵者凶器’。用兵之道,不輕易用之,一旦用兵,必慎之、慎之!”
二將謹受教,把酒言歡。伍員自是叮囑了一些用兵之法,直到月上樹梢,二將才告辭別去。
伍員送二將回府之後,良久不能平靜,便負手來到書房。他背著手皺著眉圍著書廂不斷地踱步。
他走到一方木架麵前,上麵堆放著形形色色,新舊各異的竹簡。伍員隨手從一個木格裏拿起了一篇竹簡,長歎了一聲:孫武子!孫武子!你這篇兵法老夫不知讀過千遍萬遍,但你身在何處?老夫孤身一人,而吳國已是荊棘叢生,奈何?奈何!
而牆上懸掛的那把七星龍淵,正默默無聲地望著他。伍員定定地出了一會兒神,心情寥落,便盤膝坐於席上,睹物思人。
這時,侍者來報,說越朋在書廂之外求見。伍員自思越朋深夜來見,必定有要事相商,於是離席而起,招越朋入內。
“稟報相國:小將獲得消息,蔡昭侯被國內大臣所弑。蔡國大夫們已經另立了新君。”
伍員大驚道:“難道蔡國國內生變?你快細細說來!”
越朋回道:“諜者所報,乃是蔡昭侯準備親自到我國來朝拜大王,但朝中有些大臣極力反對,不從昭侯之議。而昭侯又一意孤行,在本月初從州來出發趕往我國。可是沒曾想到,這些大臣們在一起商議,派遣了一個名為辜利的刺客,在路途中刺殺了昭侯。”
伍員怒道:“這些叛臣賊子!”
越朋繼續道:“這些大臣擔心昭侯又要遷都,加上他們有改弦易張之意,欲背叛我國轉投於楚,但昭王一直感先君之恩,不願背吳,所以釀此慘禍!”
“現在他們扶何人為君?”
“那些大臣們擔心背上弑君的惡名,又尋了個機會誅殺了那個刺客。擁立了昭侯之子姬朔繼位,稱為蔡成侯。”
伍員沉吟道:“看來蔡國背吳投楚隻是早遲的問題了。如果我們失去了蔡國的支持,在諸侯中就更加孤立。如果能夠說服齊國,同齊國通好,更是當務之急。”
“這蔡成侯聽說是個無為之君,國中大事都由幾個老臣商議決定,自己倒是落得個清閑,天天在後/宮吃喝玩樂。”
“哦,......這個什麼蔡成侯,真是個混蛋!會把祖宗的家業敗光的!”
越朋見老相國此時斜靠在幾案之上似乎昏昏欲睡,那皓白的頭發和胡須,在燈影裏顯得更加雪白;那濃密的雙眉緊鎖著,麵容疲憊。
“相國,我們回去睡吧?”
伍員的鼻子裏隱約嗯了一聲,此時窗外的夜色更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