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果長期服用,又極為苦澀,其實難以下咽,範蠡連續吃過幾次,便有惡心嘔吐之狀。後來吉農想出一個招兒,把青果碾碎做成果醬,方才好些。
範蠡住了筆,雙眼盯著吉農,半晌才道:“我軍軍心不穩,如果再拖上幾日,軍士嘩變,後果將難以想象!但我範蠡既然接受了大王的重托,就盡量不讓這上萬的人馬成為吳軍的盤中餐。”
吉農看四下無人,低語道:“現在吳軍攻勢正盛,大王突圍回都,公子臨危受命。目前的局勢已經難以扭轉。老奴願意陪侍公子遁去,逃往楚國避難。天下之大,哪裏都有留身之處。”
範蠡擺擺手,歎道:“做人豈能首鼠兩端?我範蠡既然晉身越國,成為大王的臣子,便有為大王分擔責任的義務。現在我國正是危急存亡之秋,我範蠡豈能棄大王而去,做一個不忠不孝之人?”
吉農低著頭用手摸弄著自己的青布長褂,天氣雖然漸漸熱了起來,但在這固城山的山頂,晚上的氣溫還是極低。
“但吳王為其父報仇,必將置越國於死地。隻是老奴覺得越國難以保全,公子沒必要在這裏陪宰。”吉農站在燈光的暗影裏繼續勸道。
“吉農不可再言!我這裏有密信一封,是寫給大夫文種的。越國存亡,現在隻有寄希望於他身上。你明日一早從東麵的絕壁墜繩下去,趕回會稽,把此信交給文種,然後你不必返回,各自逃生去吧。”
吉農聽後,急忙跪下,叩首道:“老奴隨侍公子三十餘年,從來不離公子左右,公子還是差遣他人送信罷。”
範蠡盯著吉農,臉色稍稍和緩了一些,道:“你不要緊張,我並沒有其它的意思。你自往文種大夫府上送信,軍報我會派遣軍中的哨馬去辦。”
頓了片刻,範蠡想了想正色道:“我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現在國事艱難,我們已經處於破國亡家的邊緣。你把密信送與文種之後,然後幫我去辦兩件事情。”
吉農不解,問道:“兩件何事?”
“一是到諸暨暗訪一位俠女,名為婦姝。此女居於深山之中,善於搏刺之術,有俠名於國,隻是我未曾見過其麵,你私下仔細去尋訪此人。”
“二是尋訪鑄劍大師薛燭。薛燭乃秦國人,是一代鑄劍、相劍名師。聽說前不久遊曆我國定居下來。你尋訪二人的下落後,定要報信與我知曉。”
吉農聽罷,便領了範蠡寫給文種的密信從固城山東麵的絕壁墜繩而下,自去辦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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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越王回到會稽,君臣皆苦無對策,勾踐整日隻是長籲短歎的,真個是呼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
一日,有侍衛來報:“大王,從固城山有信使前來,是範蠡將軍派來的。”
勾踐令信使前來相見,那信使拜見過越王,從懷中掏出一隻錦囊,雙手呈給勾踐。
勾踐忐忑地接過錦囊,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把錦囊遞給身旁的近侍,示意挑開錦囊的縫線。勾踐打開看時,卻是範蠡的求救文書。
“我軍是戰是和,請君王早做決斷 ……”是啊,無論如何,得拿個主意出來才是。
勾踐把範蠡的求救信遍視群臣,道:“現在事已至此,寡人豈能逃避?根據眼前的局勢,要尋個最為妥當的法子,把損失降到最低就好了。”
是的,越國已經走到了一個艱難的十字路口。國家的生死存亡就在一念之間,這隻風雨飄搖的小舟,將有一個怎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