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員望了望老者,鶴發童顏,步履輕便。遲疑了半晌方才說道:“吳王憐我一門忠烈,被害於奸人之手,今已封我為大夫,我王許諾他日時機成熟時可助我報仇。”
老者搖搖頭,緩聲說道:“吳王即位未穩,表麵相安其實內憂外患,大夫自思可曾為我王做了什麼大事或是為我們國家立了什麼大功嗎?”
武員說暫時還沒有,正等待著時機,報效吳王知遇之恩。
老者又言:“既然大夫沒為我們國家立毫末之功,那吳王為什麼會為了大夫舉全國之力去冒險征伐楚國,而把自己的國家置於危險的境地呢?再說吳弱楚強。在我看來,吳王必不會重用大夫,也不會為大夫報仇。現有一人,很賞識大夫之才,有心結交,不知大夫意下如何?”
“敢問青目者為何人?我武員有何德能,能有賢者欣賞的?”
“吳公子姬光,現為吳國上卿,也是吳王的堂兄,正在廣收賓客。以大夫之才,公子一定可以幫助大夫成就一番事業!”
武員嗬嗬一笑:“據我觀察,公子姬光一直懷有不臣之誌,常懷怨恨之心,我不會投奔他的。先生不可再言!”
“大夫也知道,公子姬光的父親諸樊為吳王時,過世後遺命把王位傳給了自己的二弟餘祭。餘祭駕薨後再順次傳給夷昧,就是現在吳王僚的父親。傳弟不傳子,準備這樣傳下去,一直想傳到三弟季劄的手上,因為季劄最賢。不想季劄不想為王,逃走躲了起來,結果夷昧死後,他兒子王僚繼承了他父親的王位,本來這王位按規矩是要傳到公子姬光的手上的,不想王僚給霸占了去,你說公子會怎麼想?吳王僚為了安撫公子,所以讓公子姬光做了上卿。”
“我也聽說過此事,但是吳王已經即位,何苦又生事端,把百姓帶入火坑之中呢?
“王僚性格殘暴凶狠,不宜為吳國之主,立國應為賢者居之。“
“我今日也不會投奔公子,當然也不會泄露你們的計謀,好自為之吧。”武員打斷了老者的話,說聲告辭,便騎馬絕塵去了。
武員去後不久,從樹林裏走出了一位長袍之人,正是被離。他上前對老者說道:“莊先生,武員既然不會投奔公子,煩先生回去轉告公子,讓他從中設計,不得讓吳王重用他,更不可讓他領兵伐楚,以償複仇之誌。如果武員不能完成報仇大誌,倒有可能轉而來投奔公子的,總之我們要把他逼到公子這邊來。如果他跟著王僚,我們讓他什麼也做不成,方可作為我用。”二人又密謀了一陣,才分頭散去。
那日早朝,眾臣列定朝班,議了些國事。上卿姬光站出位次,向吳王奏道:“臣聽說君王準備派軍隊攻伐楚國嗎?”
吳王點點頭:“王兄有什麼高見?伍員身負大仇,楚國又君昏臣佞,是出兵的大好時機。”
姬光搖搖頭奏道:“那隻是伍員的一番片麵之詞而已。臣讀遍史書,也沒聽說過一個國家為了一個逃亡之客而動用軍隊的。軍隊是國家的大器,非兒戲也,不可盲動。君王細想:如出師伐楚,勝利了還好,但也要殺敵一萬自損三千,還要耗費多少國力?我們又能得到什麼呢?再說一旦失利,那後果也很嚴重,不但損失軍力,耗費糧草,消耗國力,更有可能撼動國之根本,我看不可!”
吳王聽完,驚得離席而起,讚賞道:“多虧王兄提醒,醍醐灌頂。寡人沒去深思,差點釀成大錯。”遂罷了伐楚之議。
伍員見一番努力瞬間變成泡影,便有些憤憤不平。於是出班想辯解一番,奈何吳王主意已定,不再聽他多言。伍員無法,就提出辭職的意見。
姬光又向吳王奏明,順便給伍員穿個小鞋:“伍員心量狹小,一聽君王不為他出兵報仇,便耍起小性兒,連大夫的官職也要辭去,此等事非為賢臣所為也!”
吳王也有些動怒,也不好把這家夥驅逐出境,畢竟別人千裏來投,也不能太過不是?於是就同意伍員的辭職請求,在離都城不遠的陽山賞了他一百畝田地,讓他自去耕作,可以度日。
伍員承了王命,隻得回到賞賜的田畝之處,安心做起農民。其實也不錯啦,應該算是個員外的意思,把田地出租給鄉民,收些租子什麼的。平日也還清閑,時不時到四處逛逛,結交一些當地的俠義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