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半晌,被離吩咐夫人道:“讓下人準備好牛車,我再去外麵走走,如公子有來信,待我回來再作打算。”
穿上便服,離了宅邸。看外麵花紅柳綠,春色正濃,市井熙攘。尋了一個偏僻之處,讓禦者趕了牛車停下休息,自己徒步入了市井,四處轉悠起來。連街邊賣菜蔬的、屠戶、打獵的、販子們、農夫、走卒等都細細探視,就像在人海裏想撈出一根定海神針似的。
一隊甲士洶湧而來,吆喝著,揮起長鞭,劈開人流。被離立刻避開一邊,待那些甲士過了,才又四處亂轉起來。
“啪、啪!”那邊圍著一大群人,裏邊發出清脆的鞭擊聲。被離也擠進去想看個究竟。原來是一個壯漢領著一位年少女子在街頭賣藝,耍的是飛鞭。一位白衣女子頭上頂著一枚青柚,那黑臉壯漢便離數步之遙,用手上飛鞭去擊打那枚女孩頭上的青柚。一鞭過去,青柚便應聲而落,女孩卻安然無恙。然後又耍飛刀,見那壯漢從木箱裏拿出兩把飛刀,向眾人抱了拳、施完禮,便在離女子約十步站定。那白衣女子在頭上又換了一枚新柚,一旁屏息穩穩站定。隻見白光閃過,兩隻飛刀迅疾而出,插上那青柚之上,然後飛落一旁。眾人便齊聲叫好,往地上那罐內施些古幣。
被離往裏擠了進去,對黑臉大漢施了一禮,嘀咕了幾聲,攜了父女二人回到牛車滯留之處,然後就揚鞭回府。
回到居於吳市邊緣的府上,被離讓侍者把父女倆安頓下來,給予衣裳飲食。被離在車上經過一番了解,父女二人老家那邊鬧了饑荒,加上戰禍不斷,難以為生。他們隻得拋了故土,相依為命,漂泊他鄉,一路以賣藝為生,聊以果腹。
“你們一定給我照顧好他們。以後他們就是家裏的一員,不準怠慢!”被離最後很嚴厲地對下人們吩咐道。
回了內室,被離向夫人交代了一番,讓那父女倆以後就幫家裏看家護院,可以安排做些差事。
不上一刻,玉沁就從丫鬟翠兒口中知道了家裏新收留了倆名下人,是父女倆。聽說那個女孩同自己年齡相仿,便急不可耐地想去見見,立等翠兒帶她去。
翠兒也有些不敢,夫人現在管得緊,再說先生也吩咐過,不準玉沁私自出門。下人住在西廂,而小姐的閨房在東廂。過去必須穿過正廳,容易撞見先生或者夫人。玉沁就有些生氣,說自己也不出門,害怕什麼?便賭氣自己去了。
躡手躡腳地穿過了正廳,還好沒碰到老爺和母親。玉沁站在那紅衣女孩的麵前時,那女孩紅了臉,有些慌亂的樣子,也不知來人是誰。看她的衣著打扮,似乎是小姐模樣。
“我是玉沁,你呢,你叫什麼名字?”玉沁很大方地上去和那女孩打招呼。
那女孩羞澀地笑了一下:“小姐,我們鄉下人也沒個正經名字,我爹就叫我靈兒。”
兩人年紀相仿,也沒什麼芥蒂,不一會就熟識起來。依起來玉沁已滿十六,靈兒小了幾個月,玉沁就命她叫自己玉兒姐姐,自己喚她靈兒妹妹,以後不得稱呼自己為小姐。兩人正親密間,便聽見廳內腳步淩亂,玉沁就猜到父親快要歸府,趕忙辭了靈兒,一溜煙去了。
被離回到府上,來到書房,對尾隨跟來的子文說道:“我讓你在江湖上訪些高手,不知此時進展如何?公子已經催問過我幾次。”
子文皺了一下眉頭,答道:“我按照先生的囑咐也找尋了一番,但還沒找到合適的人。吳王武藝高強,身邊隨時都有衛士,沒有超人的本事是難以近身的。”
被離望著窗外半天都沒言語,長歎了一聲說道:“公子謀劃此事已經數年,整天食不甘味。你要抓緊去辦。吳王耳目眾多,你千萬要小心謹慎!”
子文點頭稱是,猶豫了半天才問道:“小姐找了我多次,說是要我教她習劍,不知先生的意思是?”
被離擺了一下手,打斷他的話:“絕對不行,子文。你千萬不要暴露你會武藝,就是在家人麵前都不能暴露!她一個小孩子家,你就別理她便了。”
子文就不敢再提,問沒什麼事才退了出去。
被離心裏一陣煩躁,想著這個伍員被吳王接見之後,到底結果如何,自己深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