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野花(1 / 2)

這院中有一棵矮小的桃花樹,這樹下有一株野花。這花生的平凡,落得個“野”字。

初見它時,正開的濃豔。指蓋大小的花低調的開在和煦的春日中。它活的艱苦,若非這桃花樹遮風擋雨,它怕是活不到這個時候。

卿楠季總覺得自己撥了些精力給這野花,它就該開的盛大,至少也要熬過每一個冬天,才不算的浪費。

在這逼仄狹小的院中,一年四季都是濕寒的。

被褥生黴也是常事,卿楠季每隔幾日便要吃力的抱著被褥,一瘸一拐走到桃花樹邊。倚著樹幹,將被褥搭在樹枝上晾曬。

太陽並不暖,被四方牆院擋去了大半,好不容易溜進來的半拉光又要被這矮小的桃花樹分去。

卿楠季同這野花擠在樹下,感受著從樹葉縫隙間投下的片刻明亮,以及自欺其人的溫暖。

每日午時都有宮人送飯,卿楠季心知自己不受待見,或者說根本就沒人在乎自己。

用那個說話難聽的嬤嬤的話說就是:你在這小院裏死了好幾天恐怕都沒人發現,估計隻有你臭了才會有人聞到。

所以宮人給什麼他便吃什麼,那送飯宮人不敢進來,起初隻敢把大門開一條縫,把食盒塞進來。就急忙關上門,落了鎖。

後來他發現小院牆角有個手掌大小的洞,他便把洞掏開了些,從牆角摳了一塊石子從洞裏丟進來,正好砸到蹲在大門邊等飯的卿楠季。

等卿楠季慢吞吞的爬起身,走到牆角邊,隻看見那狗洞邊放著食盒。

從那以後,那小宮人每次隻把食盒從狗洞推進來就慌忙走了。

卿楠季嚐試和他交流,可那個小宮人每次都低著頭刻意避開卿楠季的視線。

當然卿楠季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他隻是不想讓這個小宮人忘掉自己。

以至於自己哪天死了這個小宮人會偶然發現,在不嫌麻煩草草安葬了,不至於走得不體麵。

送來的飯不知道經了幾手,他們挑挑揀揀,到了卿楠季手上隻剩一些糙食。

飽腹之物,他還是如同嚼蠟般硬哽了下去。

日子便這麼湊合著過了下去,這是冬天最難熬。沒有雪,卻冷得讓人覺得枯井裏麵打撈上來沒結冰的涼水都是溫的。

卿楠季終於在這冬日裏等來了第一個暖陽天,他抱著被褥準備曬曬,卻發現這桃花樹下有大片黑色。

他緩步走了過去,發現這桃花樹下躺著一黑衣俊俏男子。

那男子身下壓著的硬草地紅了大片,有部分已經幹掉了,結成了紅色的血跡。

卿楠季費力的瞧了半晌,終於瞧清楚了。嚇的後退了幾步。這黑衣男子比自己高了有半個頭,看著精壯,自己怕是鬥不過。

便下意識想著。

莫不是宮裏的刺客,負傷逃到了自己這裏?他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卿楠季站在桃花樹下,樹枝間光影交錯,他抬頭看著這四四方方的高大牆院,被晃得有些失神。

在低頭看著腳邊的男子,越發有些好奇。

他是看慣了生死的人了,卻越發貪生怕死,這都是無比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