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又是一年酷暑時。
灼灼烈日下,塵土漫天的道路上,一行人艱難行走著。
“小狗子。”
突然,一位步履蹣跚的老漢叫住一個走路姿勢頗有幾分怪異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著約莫七八歲的樣子,同老漢一樣,兩腮無肉,眼窩深陷,顯然是長期吃不飽飯導致的營養不良。
“爺爺…”
老漢把手裏裝水的葫蘆遞給男孩,“渴了吧?”
小男孩點點頭,接過葫蘆瓶喝了一口水後又遞回老漢手裏去,“爺爺,你也喝。”
老漢暫且不打算喝水,隻是把葫蘆收起,帶著小狗子繼續往前走,爺孫倆本就走得慢,已經落下隊伍好一截了,得加緊追上才是。
這一行人,一路往南走,已經走了三天三夜,對於他們現在身處何方,隊伍裏除了領頭人,其他人也是迷惘的。
他們成為流民已經有好些個年頭,流民沒有戶籍,不得進城居住,這群人如今已輾轉好幾個地方,可都住不長久,一是尋不到生計,二或是其他各式各樣的原因被驅逐。
沒有人願意成為流民,一切不過是無奈之舉罷了。
這一支流民隊伍人數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老老少少不過百來人,夜幕降臨,他們還未找到安置之處,隻得就地風餐露宿。
尋了塊較為空曠的地勢,男人們平整荊棘和雜草樹枝,女人們則用石頭堆砌臨時灶頭,再把不是缺角就是少耳的鐵鍋架上,生火,燒水。
水燒得冒泡後,一個婦人自裝米的布袋裏往鍋裏下米,那手抖了又抖,到底也沒下幾顆米,隻將將墊了個鍋底。
出鍋時,一碗粥裏半碗水。
負責打粥的婦人舀完最後一勺,沿著鍋邊敲了敲鍋勺,“張三家的,你問問你男人,我們幾時才能找到地兒?再這麼下去,過幾天大家都得餓飯。”
她這一說,立時就有七嘴八舌開始了,“是哩,這粥瞧著一天比一天清,再找不到安頓地,大家一起餓死吧。”
說這話的是一個漢子,算不得精壯,不過在人群中瞧著也算是有肉色,想來平日裏還是吃得較飽的。
“李大,就你還餓死?”一瘦弱男人說道。
你婆娘可是掌鍋勺的,你頓頓都比別人吃得多,大家個都不是傻子,不過是幹不過你而已。
“那咋的,你不怕餓死?”李大反駁起來。
“我怕啊,我咋個不怕,我都三天沒解手了。”言下之意,沒吃的自然也沒拉的,餓死也是早晚的事。
吃不飽的都沒有力氣說話,譬如小狗子爺孫倆。
“都給我閉嘴,黑天半夜的,瞎咧咧啥?”
荒郊野外的說餓死,為一禁忌。
此話一出,人群頓時安靜了不少,原因無他,因為說話的人正是張三,在眾人中有絕對的威信,若不能服眾,這些人也不會跟著他走逃荒路了。
有那膽大的少年,“張三哥,我們還要多久才到你說的楓陽啊?”
“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