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列國最開始他們相遇時候)
“……”
看著直接縮在吊籃裏睡著了的女孩,少年停下了腳步。
她身邊靜靜地躺著一本未看完的童話書,上麵彩色的插畫似乎都在說著這本書地難得,白發的長絲此刻也被陽光染上了金色,白皙的皮膚上還透著些粉,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她真喜歡在這些狹小的地方,蜷縮起身子睡覺。
其實他覺得,她像小孩子,又不像小孩子。
她很會察言觀色,會選擇對方想聽的話來說。
很明顯就能看見她內心的空洞,但這是他和克雷爾的契約,他必須要照顧她。
……
她的手很小,也很軟,但這也是正常的,因為她沒幹過活,也沒有練過劍。
她應該是怕走丟了,抓住了他的衣角,
少年放慢了些腳步。
……
少年慢慢走著,殘紅的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很長,他一直向前走,影子卻不斷在回頭,當他走入黑暗中,影子也消失了,宣告長夜將至。
他躲過朝他襲來的刀刃,反手抓住他的手臂,伴隨著一聲脆響,哀嚎聲回蕩在整個小巷,那把掉落的匕首浮起,輕而易舉地奪走了那個人的性命,連血都沒有一點濺到他身上。
他緩緩回頭,看向更深陰影裏的其他混混,沒有一個人再敢上前,恐懼中又夾雜著震驚,混在緊促的呼吸中,隻要看見那雙異瞳就會心驚肉跳,
是傭兵,隻有傭兵才出手這麼狠絕。
少年沒有任何表情,眸子上像是結了一層霜,
“沒有下次。”
輕飄飄地落下這麼一句話,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剩下的幾個人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顫抖著繞過那具屍體,等待夜深人靜的時候,再來處理,被發現自己身邊的人死了,他們都脫不了幹係,說有這樣一個魔鬼,幾個人渣的話,誰信?
大片暮雲就要遮住夕陽了,慢慢沉淪於地平線,少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屋頂,微風卷起他的衣角,望著遠處和麥莉說說笑笑的女孩,幫她搬運著箱子,眸若星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這隻是契約而已。
他可以把這樣的自己藏起來,再戴上一副麵具。
……
其實早在他為女孩編織出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不隻是契約了。
少年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怎麼也不會想過她努力這麼久,竟然隻是為了給他買一個像樣些的禮物。
內心一直以來砌築起的高牆,此刻被撕開了一道裂縫。
他在發抖,卻好像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似的,啞口無言,心髒被人重重地敲了兩下,他才真正地去回看她說過的話。
但他還是回避了。
他還是逃了。
他怕會被她看見那些不堪的過去,害怕她連現在的自己也會討厭。
當你所認為的缺陷變成了他人喜愛你的理由的時候,自卑夾雜著不安一瞬間上湧,撕扯著你的靈魂。
所以他笑,因為他覺得自己惡心。
可他還是將女孩輕輕抱住了,這樣她就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了,一定相當好笑吧。
他也害怕,自己身上的血汙會髒了她的衣服。
……
少年眼眶微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女孩一下一下地輕拍著他的背,沒有過多安慰的語言。
仿佛刻入骨髓的詛咒在灼燒,光鮮的外表下已經完全腐爛一樣。
為什麼?
為什麼……
他同樣不明白。
他隻是又收緊了一些手臂。
貪念是個鬼祟的東西,剛進到房裏時是客人,然後登堂入室,最後作起主人來了。
你會發現,羈絆是不能束縛住她的,而是自己將繩索遞到了她的手上,但你依然微笑。
月亮會以它最好的一麵來見你,你看不見背後的千瘡百孔,但沒有關係不是嗎?
……
少年坐在山崖邊,呆呆地望著那條消失在天際的銀帶,黑色的煙霧從地麵騰起,再仔細看,火光衝天,把那條漂亮的河都染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