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覺得頭暈暈乎乎的,雙手被綁在身後已經有些發麻。各種鹵肉熟食的香味爭先恐後的往鼻子裏鑽。緊接著她的視線也清晰了起來,入眼便是貼在窗邊的一個喜字。
她發現自己穿著喜服被綁在雕花木床上,背靠著牆壁坐著,而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坐在不遠處的圓桌旁,一口酒一口肉吃的好不痛快。
一旁一個文弱秀氣的男子點頭哈腰地給他們倒酒,要不是他身上同樣的紅色喜袍表明了他新郎的身份,恐怕都要以為他是對方新收的小弟。
新婚之夜,這種場麵著實有些滑稽。
“呦,陳兄弟,你看看你媳婦這不是醒了嗎?”其中一個刀疤臉的大漢突然開口道,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顧念之的身上看。
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顧念之僵硬的大腦開始飛速轉動,她明明上一秒剛剛準備開啟幸福的退休生活,怎麼下一秒就落入了這群狼環伺的困境之中。
那姓陳的新郎官聞言,一改那諂媚的姿態,轉過頭來,以一種教導的語態對著顧念之開口道:“念念,當初你非要嫁給我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家境清貧,恐怕養不起一個千金小姐。現在就像你看見的,我不小心欠了筆債……”
他突然哽了一下,好像下麵的話說出口極為艱難一樣。
“劉大哥他們看中你了,你去當個清妓我就還債了。”
這段話對顧念之來說不亞於一個晴天霹靂,這不是堂妹最愛看的那本《鈴蘭傳》嗎?
原著裏顧家是燕城的世家大族,從祖輩開始無一不在當朝的皇帝手下立下赫赫戰功,作為從龍之功的報答自然是榮華富貴一代接一代。可惜到了顧念之這一代,生下的就隻有她這一個獨苗苗,這對那些遠房親戚來說可是個好消息。
因此從顧念之出生開始就接連不斷的有人送來年齡相仿的孩子,但最後留下的隻有顧鈴蘭一個姑娘。
這倒不是顧鈴蘭有什麼特別之處,隻是因為她天生體弱,顧夫人出於一片好心,想給這孩子一條活路罷了。
顧鈴蘭雖外表柔弱,實際上卻心思狠毒。也就靠著這份反差,接下來便是顧鈴蘭順風順水的成長史,一路上偶遇各種美男不說,最終居然以一個遠房分支的身份當上了顧家的掌事人。
而顧念之卻在這本書的開章,作為顧鈴蘭戰績的第一筆早早地領便當了。
想到這,顧念之隻覺得頭痛,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一個想擺爛的人,一來就要麵對死亡結局嗎?
她收起了胡思亂想的情緒,決定先了解一下眼前的狀況。
她看向陳洲,嘴角卻掛上柔和的笑意:“我自然是會幫你的,隻是今天明明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為什麼要把我綁起來,就這麼不信任我們的感情嗎?”
陳洲一噎,訕訕道:“隻是怕念念你接受不了,想讓你好好冷靜一下。”
陳洲這話沒說錯,原著的顧念之被顧鈴蘭設計不僅被搶走了未婚夫,在疼愛她的顧夫人去世之後成了顧家的透明人。心灰意冷之下遇上一個誌同道合的書生,她便匆匆忙忙地嫁了,誰知這書生竟也是顧鈴蘭的連環計,一個好賭的人能有什麼良知,轉頭就想把她賣了還債。原主心灰意冷,最終自己撞死在新婚之夜裏。
她確實是接受不了。
顧念之臉上的笑越發柔和,她開口道:“我既然選擇嫁給了你,自然是一心一意為你打算的,難不成你真的懷疑我?”
說到最後顧念之的聲音居然帶上了一絲哽咽,眼中也似有盈盈淚光。她本就是燕城聞名的美人,麵如芙蓉,膚如凝脂。如今美人垂淚,陳洲自然是有些招架不住的。
他轉頭看向正在喝酒的刀疤臉,諂媚的說道:“劉大哥,你也聽到了,我這媳婦懂事的緊,不如讓她休息一會,待會你們帶她走也不需要擔心她扛不扛得住了。”
劉強聞言,慢悠悠地吃了口涼拌菜,“你這媳婦當真有點讓我刮目相看,你替她解綁吧,我相信她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