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那天,王末在程金銘的安排下躲在程府裏,他換上一身大紅袍,頭戴京戲的臉譜麵具,坐在程金銘的床榻上等著來人告訴他。
程金銘騎著高頭大馬,同樣胸戴大紅花,身披大紅袍,領著八抬大轎去往吳府接親,一路上嗩呐聲平,街道兩旁的百姓喝彩祝福,一副歡天喜地熱鬧的樣子。
他坐在馬上平靜非凡,臉上沒有一點高興的意味,也就是遇見熟人的時候禮貌的微笑。
吳府內,吳老爺一家已經坐在大堂裏很久了,也都穿上了喜慶的衣服,喜字貼滿在嫁妝上,府內的各樣大門窗戶上。
吳玉柳身著鳳冠霞帔,頭戴紅蓋頭靜靜端坐在自己的床榻上,她手邊放著王末寫的長相思,頭上戴著一支很普通的銀釵,那是王末托紅娘送來的,吳玉仙摸著頭上的銀釵,默默收起回蕩許久的啜泣。
“新郎到!”
紅娘打開門,吳玉仙步履沉沉,被攙扶著走出房間,婢女們牽起她的裙擺,在一聲聲祝賀中被推上轎子。
“起轎!”
程金銘的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麵,吳玉柳的轎子跟在不遠的後麵,徐徐的走著,來回搖蕩的轎子搖蕩開轎上的紅布簾,嗩呐的聲音時響時沉。
恍惚間,在紅布簾蕩開的一刹那,微風掀開一點頭上的蓋頭時,吳玉柳看見一個身影,那身影好像好像,好像是心心念念的他來送行了,她怔怔的呆住了。
隨轎的媒婆趕緊上前來,一邊放下被風掛起的紅布簾,一邊對路邊的百姓說著有福了的話語。
吳玉柳的頭緩緩回正,微微下垂,早就哭紅了的眼睛細細流長。
一路敲鑼打鼓來到程府,新郎卻沒了蹤影,後來得知,程金銘一回到家就去找自己的父親去了,以衣服髒了為由回到房間去短暫整理。
實際上,程金銘根本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去,而是來到別院偏房,有順序的輕輕叩響了房門,接著推門而入,對著床榻上坐著的新郎說:
“新郎,該去拜堂了。”
王末抬手將吳玉仙給的簪子插在發髻上,起身來到程金銘的麵前,他拱手作揖道:“多謝程兄成全。”
程金銘擺手說:“快去吧,戴麵具的事情我已經和父親說過,他們不會起疑。”
王末再次感謝作揖,與他擦肩而過前往大堂成親。
大堂裏,程家和吳家的親朋好友都來了,高朋滿座,兩家主人坐在高堂上歡喜非常,互相的喊著親家,沒過一會兒,牆外就高喊。
“新郎新娘到!”
兩家的老爺趕緊坐正姿態,兩位新人牽著同一條紅帶,在眾人的祝福聲中走進了大堂,新郎戴著麵具,新娘戴著紅蓋頭,明明是很難理解的事,卻沒人覺得奇怪。
他們好像都認定了新郎的身份就是程金銘,就連高堂之上的程老爺都沒有察覺到異常,依舊是麵帶微笑,看著眼前的兩位新人直說著般配。
“一拜天地!”
二人牽著紅帶拜向滿是高朋的院內,吳玉柳的淚水流幹了,此時的她麵色麻木僵硬,宛若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
“二拜高堂!”
王末不時的往吳玉仙身上瞟,雖然這不是他與她的婚禮,可此時此刻王末的內心是高興的,百年夫妻無緣,至少此時此刻能做一時鴛鴦。
“夫妻對拜!”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王末主動走近吳玉柳,兩人的距離就像那日在桃花客棧時一樣,隻是這次主動的是王末,他在眾人的麵前掀開了吳玉柳的紅蓋頭,露出了一張讓人心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