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招牌被歲月打磨,模糊不堪的字體隻依稀能看清“王”一字。
“王姨,來碗雲吞。”隨意挑了個角落,店麵雖老舊,然裏麵幹淨得很。
“欸,好!”王姨是個年輕婦女,手腳非常利索,很快便搗鼓出了一份餐。
早餐店裏,陡然出現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眾大爺白背心不免有些自慚形穢。
王姨偷偷瞟了好幾眼這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子,直到他吃完走遠後,才跟店裏的客人聊起來。
“王姐,那誰啊,看著不像你們這村子的人。”說話的男人是隔壁村的。
“他啊,確實是咱這村子裏頭的,就在咱村尾那旮旯地呢。”王姨將豬骨湯倒進麵裏,又一碗蔥花麵端了上來。
“看著穿的好像挺有錢的怎會住在那。”男人吸了口煙道。
在這小村裏,越是靠近村尾,房屋越是滄桑,小路也越是醃臢。
若有誰家開個小三輪兒從這經過,那便是黃沙滿天飛,苦不堪言。
“他爸早先前被人框去了賭博,本來有不少家底,都快可以去城裏買套房了,可惜全揮霍出去了。”見客人們的早餐都已經上齊,王姨擦了擦手,隨意尋了張凳子坐下。
“那當真是可憐人啊。”另一個老頭搖著竹扇道。
日暮將至,小村村尾,老式雙層樓上滿了黑綠的青苔,滿是鐵紅鏽的鐵欄窗戶緊緊的關著,塗著綠油漆的小門僅能供一人出入。
早餐店裏頭的那個男人此時正站在小門前,眼眸中帶著濃重的疲憊。
他歎了一口氣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綠門。
“爸,我……”
叮啷。門碰到了一個空酒瓶。
“我回來了……”
屋內沒有人回答,他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耷拉了下來,隨即關上門,向著村裏另一頭走去。
……
小村一家便利店裏,北風呼呼,那擺在門前的招牌晃晃悠悠,好不悠哉。
若說這是便利店,不如說是一家麻將房,隔了好裏路都能聽到麻將子兒碰擊聲。
便利店裏煙霧繚繞,直叫人嗆鼻辣嗓,咳嗽不止。
繞過一台台的麻將桌,便見著柳綏安摸著麻將,戰戰兢兢地瞄了眼子麵,而後又丟了出去。
柳綏安背對著柳穆白,對桌左眼眉毛斷了一截的大叔眼尖瞅著柳穆白,道:
“欸,柳小子,你家小孩來接你啦。”
“喲,兒子你來啦,等爸打完這局的。你自個去那搬張凳子等會。”
左桌光腦袋大叔吸了口煙,笑著道:“光看有什麼意思,你看看哪桌缺人的你也去玩兩把,這生活啊,小年輕的壓力越來越大,來幾把麻將舒緩舒緩神經,放鬆放鬆心情。也不要小瞧了麻將,這門道裏頭可多著呢。”
打麻將打的也是一種境界。無論輸贏,麵不改色,那便是個狠人。
然而柳穆白對於但凡涉及“賭”一字,絕對不涉入,即便隻是一分錢。
但若隻是玩兩把不涉賭,倒也無妨。
小兒白雪聰明取之白。
柳穆白應了他的名字,生的一個聰明腦袋,早便學會了麻將。
可柳穆白卻道:“不了,程叔。我不會玩麻將,去玩了怕被人笑話,我看著我爸玩就好。”
“那那兒有飲料,你要是渴了就開一瓶,叔叔請客。”
“謝謝程叔。”
……
“兒子,今天爸又贏了一千,今晚咱爺兩出去吃頓夜宵!配上四瓶啤酒!怎麼樣?”柳綏安麵色紅潤,似乎在為那自己掙來的一千沾沾自喜。
畢竟又有多少人一天便能賺一千呢?
“爸,周末吧,明兒個我還得上班,現在已經有些累了,想回去早些把工作做完休息。”柳穆白對柳綏安的癮無計可施,隻能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