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天涼了,外頭風大,多穿些。”靈語手捧了一件白狐毛領的披風,她看著自家小姐的背影,突然覺得她家小姐變了好多,從什麼時候變的呢?好像是一個月前落水後。
“嗯,披上吧,等會會有客來。”沉姝任由著靈語給自己披上披風,白狐毛圍著脖頸,暖意融融。
沉姝神色平靜,微微抬頭看向院牆外,院牆外有一棵大樹,分了一棵枝椏進來,她祖父便命匠人做了個秋千在上頭,很是結實,她幼時很喜歡那個秋千,總纏著母親陪著玩。
今日是安和十三年冬,臘月初七,今年還未落雪,隻是偶爾下了些零星小雨,不成氣候。安世侯府,先帝在位時禦筆親封的一等侯爵,那時沉灃禹跟隨先帝在奪嫡之爭中助先帝登基,得了從龍之功,一舉成為當時炙手可熱權勢滔天之人,極得先帝信賴,後得禦筆親封一等侯爵,且可世襲。
當年先帝在位二十餘載,沉灃禹育有二子一女,府中無妾,自然也無嫡庶之分,後二子成婚,也隻娶一人,免去後宅紛擾,後其女嫁給了舊年時的狀元柳氏,但柳家後來沒落,更是被指出那狀元在建州老家時尚未考取功名便已成家,柳氏考取功名後其發妻卻慘遭橫死,嶽父一家更是一落千丈,淪落街頭……沉灃禹大怒,令其女與柳氏和離,其女沉瑛本不願,父女僵持許久,後沉瑛卻一夜之間想通與柳氏和離,帶著幼女回了娘家,一直養到如今。
沉姝回神,攏了攏耳旁的碎發,吩咐靈語將屋子裏的炭燒起來,這天兒越來越冷了。
“大小姐,太子來了,侯爺讓您過去。”
來人是管家忠伯,是沉灃禹被封侯後一次行軍途中救下的,無妻無女,為報恩留在侯府做了管家,後來有了家室,也是沉灃禹做主許下的婚事。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聽沉姝應下,靈語立即掀了簾子讓她出來,一身白狐裘,腳踏雪雲繡鞋,腰間墜著一枚青玉禁步,手中抱著個暖爐,嫩蔥似的指甲很是好看,袖口處繡了雲紋,領口處亦是,露出一截玉頸來。
“走吧。”
沉姝眸色清冷,前世太子被廢是因為沉家兵符,而宣王被封太子成功登基也是因為沉家兵符,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但沉家卻始終隻是宣王的一顆棋子。
景清此時與沉灃禹坐在前廳,此番他是替安和帝來送禮,沉姝月餘前落水,將養了月餘尚未好全,沉灃禹更是派人給沉姝外祖送去信,現下連那位老神醫也在趕回來的途中。沉家忠烈,如今世子與世子夫人領兵隨攝政王出征尚未歸朝,沉姝既是侯府嫡女亦是先帝下旨親封的郡主,全京都何人掂量不出沉家的分量?他坐在前廳,喝了快兩盞茶了,才等到沉姝來。
遠遠的便看見一抹白色出現,少女眸色平靜,小臉兒有些白,手裏抱著個暖爐,腳步盈盈,看著有些瘦弱。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景清回過神,虛扶了沉姝一把。沉姝順勢直起身,抬眸看景清,還是和前世一般,喜一身白衣,帶著一股淡淡的鬆香,一身儒雅溫潤。
“郡主不必多禮。前些日子郡主尚在病中,父皇雖憂慮,但不便叨擾,昨日侯爺上朝,父皇問起,今日特地讓孤送些補品來給郡主補補身子。”
沉姝又是道謝皇恩,才堪堪落座,垂下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