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二十六年,冬。
江南綠家祖宅,天色陰暗,漫天的烏雲如同要壓下來一般,所有人來去匆匆,陰沉壓抑的氛圍圍繞著府邸。
“爹,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略帶深邃眉眼,長相偏於粗獷,但一雙眼角稍上揚的桃花眼為其增添了幾分說不明的豔的男人步伐匆匆走來。
“我又如何知道,隻怕我們是那殃及池魚的魚了,雙方鬥得紅眼,把咱們都扔出來了”
身材偉岸的男子說完頹然坐下,“現如今我們還能如何,墨淡,我們,隻能認栽了。”
綠墨淡死命咬著牙,他不甘心,“爹,憑什麼,那江南私鹽我們明明根本沒沾手,如今倒是我們的不是了,還不如直接投了太子……呃”
“我看你是等不及,想現在就死”
綠青舟聽到自己兒子大逆不道的話,隻感覺腦子直抽抽,等回過神,手邊硯台就衝著他去了。
“好,爹,那你說怎麼辦,你眼裏從來沒有我這個兒子,我認,那濃兒怎麼辦,她自小就沒出過門,又長成了那副樣子,你若不管她,是要讓她去死”
綠青舟看著紅著眼怒視著自己的兒子,那雙眼睛不由得讓他不合時宜的出神,若是她知道了墨淡跟意濃若有這樣的結局,大概也會後悔跟了我吧,墨淡是肯定保不住了,意濃卻未必,閉了閉眼,綠青舟已然下定決心。
“我們認罪自殺,讓意濃去元京,忠義侯府那邊我會打點好,把家產分出一份給意濃,別的捐入國庫,如此意濃也能活得好好的,我們隻是被誣陷販賣私鹽,還達不到讓我們抄家滅族的程度,但隻看如今奪位形勢,倘若我們不認罪,隻怕……”
說到最後,綠青舟始終平靜,平靜到殘忍的程度。
綠墨淡呆呆看著自己父親,他隻覺得心口空落落的,生疼生疼,他到現在都吝嗇他那一點父愛,不肯看他一眼。
“如此也好,把濃兒摘出去,但那個女人會待濃兒好嗎,母親跟她本就……我去看看濃兒”
綠墨淡原本哽咽的話語在綠青舟看過來的刹那間終究止住了,神情帶著絲絲悲涼,卻還是強忍著利落低頭匆匆去找妹妹。
待綠墨淡走後,綠青舟好似卸下了全部重擔,無力的把雙手遮住眼眸,卻擋不住點點濕意。
……
後院處,一片碎碎瓊芳,男人疾步而行,揚起陣陣輕白,更映襯得精致開闊的小院恍若仙境。
十一月寒冷異常,屋內地底全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皮毛,踩在其上宛如陷入了般,桃心木拔步床更是早早蒙上了帳幔,內裏是薄紗,外層是綢綾,讓溫暖時刻留在床榻上驚豔時光的女孩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