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認識?”馮憲堂和錢茂林互相看了看,都看出了對方的疑惑,邢雲山出現在桑台鎮的消息,顧昔還沒有跟馮憲堂說,倒是盧玉宇隱約有些猜測,卻又覺得匪夷所思。
顧昔笑嘻嘻的朝若有所思的盧玉宇眨了下眼睛說:“當然,東平省不認識這位的人怕是不多……”
盧玉宇便坐實了心裏的猜測,馮憲堂心頭閃過一道光亮,瞠目結舌的看著,“不會是邢……”
“這世上的事情就這麼巧,沒想到會在桑台鎮遇上邢書記跟許副秘書長!”
顧昔的話音剛落,就聽到當啷一聲,驚駭欲絕的錢茂林失手打翻了麵前的酒杯,顫聲問:“邢、邢書記?省委邢雲山書記?”
如果顧昔的話還不能讓錢茂林完全相信,那麼盧玉宇的回答則徹底打破了他心裏最後一絲幻想,“桑台鎮是邢書記下鄉的地方,差不多每年都要悄悄回去看一看,隻是知道的人不多……”
邢雲山今天在桑台鎮,而且親眼目睹了魏二牛帶人圍攻群眾的一幕,錢茂林這時已經完全不在乎所謂的風度和儀態了,仿佛世界末日來臨的感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完了,全完了!
邢雲山在東平的時間不算太長,可對付林誌昭手下“八大金剛”的雷霆手段讓整個東平上下都看清了這位省委書記眼裏不容沙子的嚴厲性格。
錢茂林欲哭無淚,自己實在是太倒黴了,呆呆的想著難道自己就這樣成為邢雲山卸任前的最後一個祭品?
盧玉宇憐憫的看著失魂落魄的錢茂林,和馮憲堂不同,他更驚歎於顧昔的好運氣,邢雲山出現在桑台鎮的消息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心存僥幸的錢茂林徹底崩潰了。
他對顧昔這時提起邢雲山的用意洞若觀火,索性賣了個更大的人情,沉吟著說:“不瞞錢市長,我中午接到了邢書記的電話,讓我暗中調查遠景種植園的真實情況……”
臉色慘白的錢茂林喉嚨裏咕噥了一下,身體無力的靠在了椅背上,聲音沙啞苦澀的說:“明天、明天我就主動去說明情況,我……”
心裏都恨死了魏俊國,要不是他暗中指使,自己跟遠景無冤無仇,怎麼可能落到這個田地?
顧昔輕輕的皺了下眉頭,這個錢茂林的膽子也太小了點吧?笑著打斷他,“錢市長也不要太自責,領導的精力畢竟有限,對下麵的情況有些疏漏也有情可原,盧哥您說呢?”
盧玉宇點了點頭,斟詞酌句的說:“這個魏明理也確實太不像話了,對於市裏重視的項目也敢上下其手,上瞞下騙,造成的影響太惡劣了!”
錢茂林晦暗無光的眼睛猛然一亮,都是在官場上磨礪多年的人精,怎麼可能連這麼明顯的暗示都聽不懂?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馮憲堂看著麵色變換不定的錢茂林,意味深長的說,“種植園項目很關鍵啊!”
沒有了選擇的錢茂林幾乎轉念間就下定了決心,麵色鄭重的說:“種植園項目利國利民,我個人當然希望能夠跟顧先生合作,隻是魏市長對打造石燈山旅遊景區的興趣很濃,想要做通他的工作,還需要馮書記的鼎力支持……”
錢茂林想得很明白,魏俊國要石燈山是為了給他的政績添磚加瓦,若是平時自己跟在後邊或許能揀點湯頭,可這時自身都難保了,哪裏還顧得上這些?
馮憲堂跟顧昔交換了個眼神,錢茂林的表態相當明白,這是已經做好若不能改變魏俊國的主意就上常委會的準備了……
顧昔不認為會走到這一步,魏俊國能在而立之年爬到現今的位置,自然不會是個笨人,怎可能看不清其中的利害?
一旦上了常委會,就意味著魏俊國和錢茂林公開決裂,馮憲堂跟錢茂林合力一處,加上樂觀其成的趙東來,魏俊國的勝算微乎其微,想來不會為了一時之氣拿自己的威信冒險……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顧昔就接到了錢茂林的電話,用興奮的語氣告訴他,魏俊國已經同意了顧昔提出的條件,將石燈山跟遠景承包的20000畝耕地的承包經營權打包轉讓。
錢茂林對顧昔也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急切,“顧先生,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們坐下來研究一下承包的價格和支付方式?”
顧昔聽著錢茂林沙啞的嗓音,能理解他的急迫心態,盡快將合同簽訂,壓下種植園造成的不良影響,邢雲山追究起來時他才能有所交代。
“我隨時恭候錢市長的大駕!”顧昔很爽快的說,他的心情未必就比錢茂林輕鬆,對邢雲山這位省委書記的心思,他也無從揣摩,若說邢雲山不願意卸任前再大動幹戈,又何必要盧玉宇暗中查訪遠景種植園的內幕?但是以邢雲山雷厲風行的性子,桑台鎮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直到現在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並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