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枝椏瘋長,樹木被雨水洗滌過後,發出淡淡的清香。雨後的清晨,院子裏的人們愜意地依偎在成蔭的綠樹下偷閑,而屋內卻有人在悲悸地哭。
病房裏,醫生們看著監護儀上不再有所起伏的直線,雙手負於身前,低頭致哀。
病床上的少女雙眼緊閉,麵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寬大的病號服越發顯出她瘦骨嶙峋的身體,似乎是因為終於擺脫了病痛的折磨,少女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麵容安詳。
一個麵色憔悴的婦女跪坐在床邊,她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眼淚不斷滴落在地,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而麵容精致的小男孩則站在另一側嗓音嘶啞的痛哭,嘴裏喊著他最愛的姐姐,手不斷地搖晃著少女尚且溫軟的身體,期待著前一天還給他做了最愛吃的芒果蛋糕的姐姐能睜開眼睛,揉一揉他哭得紅腫的眼睛。
可少女隻是安靜地躺著,臉上始終帶著解脫的笑容。
純白空間中與病床上的人容貌一般無二的少女無悲無喜的看著這一幕,眼中泛起眷戀不舍的波瀾。
“你真的不後悔沒有多停留幾日嗎?”一隻淡青色的貓憑空出現,蹭了蹭少女的腳踝,抬頭疑惑的問她,“你難道不想和你的家人再溫存些時日嗎?”
“不後悔,”少女的語氣堅定,“本來就是偷來的時間,能陪小魚兒過完這個生日,我很滿足。”說話間,少女的眼神溫柔似水。
她伸出手,白皙的手指輕輕擦拭光幕中男孩臉上的淚水,動作輕柔,好似對待易碎的珍品。
似有所感,男孩疑惑的抬頭,直直撞上虛空中少女的視線。
少女有些驚訝,心底驀然柔軟,像一顆香草冰激淩在夏日融化。不再留戀,少女毫不猶豫地轉身,口吻冷靜道:“走吧,該去履行我們的約定了。”
一人一貓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虛空邊際,一聲宛如輕喃的“再見”消散在虛空中,無人知曉。
“滴——宿主意識回歸,自動退出代理模式,感謝您的使用,歡迎下次光臨”。一陣機械忙音過後,秋千上的小女孩悠悠轉醒,眼中的茫然之色尚未褪去。
“怎麼樣?我給你預定的這個身體還不錯吧?這可是我花費了好大精力,才照著你的模子捏出來的小人兒。”話落,青貓輕盈躍至女孩的肩頭,親昵的撫蹭著女孩的臉頰。
女孩看著水鏡中的自己,慢慢撫上臉龐,有些懷念的說:“嗯,我還是那麼一如既往的可愛。”
過了一會兒,女孩看著自己的小短腿,突然想到了什麼,質問得破了音:“也就是說,我現在就是一個幾歲大的小娃娃,我還得再過十幾年苦逼的校園生活?!!”
花園中的小女孩眼睛瞪得像銅鈴,眉毛揚到飛起,眉頭緊鎖,明明幾歲的小人兒,卻活脫脫的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是的呢,我親愛的《小》宿主~”明明是一隻高貴優雅的貓,此刻卻浮現出了眯著眼,捂著嘴幸災樂禍地笑的人類的猥瑣嘴臉。
猶如晴天霹靂,小女孩被這句話雷得外焦裏嫩。她自暴自棄的坐在地上,手裏不停地謔謔著開得正豔的月季花,嘴裏嘟囔著:
“二十幾年白活了,錢一分沒賺,吃的美食還沒藥多。”她邊說,邊把手中的花瓣揚得滿天飛。
聽此,青貓疑惑地問:“你剛才不還特別堅定地說你不後悔嗎?怎麼半個小時沒到,你就把臉翻了三頁了?”
女孩麵無表情地看著它:“這年頭,誰還不裝個逼了?我都要死了,你還不允許我來個人生高光時刻了?”
“……”
不再言語,青貓別過臉去,表情格外嫌棄。
“咕嚕咕嚕”,肚子總是比早上宿管阿姨叫學生起床的喇叭還他媽準時,一人一貓當即決定待會兒去吃黃燜雞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