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到難以忍受就不會說出口?”
他口吻很淡,跟平常一樣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語氣,但動作卻很溫和耐心。
黎幸沒說話。
這些年來她幾乎一直都是這樣。
自從父母去世,跟在外婆身邊開始,她已經習慣了受傷自己忍著,即使小時候每次開家長會她都沒有父母去,被同齡的朋友在背後偷偷嘲笑,她也從來沒有回家跟外婆講過。
外婆出事後就更加不用說了。
傷了摔了生病了,她都是一個人默默走過來的。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對她……
蠟燭昏暗的光照在兩個人中間,樓崇垂著眸子,燭火將他的五官照的更加立體深刻,他神情很專注,看著她的受傷的腳踝,很輕的按壓著。
心口有什麼東西無聲息地跳動了下。
“謝謝。”
黎幸忽然開口道。
樓崇抬眸看她一眼,沒說話,隻繼續幫她揉著受傷的腳。
房間空調的製冷很一般,有些熱。
浴袍穿在身上也不太舒服,空氣裏除了劣質的驅蚊香味道、蠟燭燃燒的味道,全部都是浴室味道很濃烈的沐浴露香氣。
腳上的疼痛舒緩了很多,黎幸往後靠了靠,
“我好多了。”
她輕聲開口,
“先休息吧,不用按了,明天醒了應該就沒事了。”
樓崇扣住她要挪開的小腿,捏了一下,表情如常,淡聲道,
“你先睡。”
他的意思是,你先睡,我繼續按。
“啊,”黎幸眨了下眼睛,有些不自在,“你這樣我怎麼睡……”
樓崇抬起眼皮看著她,神情很平靜,將蠟燭稍微往前拿了下。
“你幹什麼?”黎幸有些懵,稍稍往後退了退。
蠟燭靠近她這邊,將她此刻的表情照亮。
樓崇借著燭光仔細地看了她兩秒,又收回,語調散漫道,
“看看你有沒有臉紅。”
“……”黎幸沒說話,想抽回自己的腿。
她往前一動,樓崇的手肘也跟著動了下,蠟燭一瞬間沒拿穩,一滴滾燙的蠟油滴落到皮膚上。
黎幸立刻叫了一聲。
樓崇將蠟燭拿開放回桌上。
“好燙。”黎幸彎腰去看腿上的蠟油,皺起眉。
被蠟油濺到的皮膚上已經有些泛紅,但好在位置比較小。
“我看看。”樓崇將手機電筒照亮,扣著她的小腿去看傷口。
“沒事。”黎幸感覺非常奇怪,將被單又往身上蓋了蓋。
樓崇察覺到她的動作,勾了下唇角,忍不住逗她,
“擋什麼,哪裏沒看過?”
黎幸不理他,將被單蓋上,靠著床頭,
“我困了。”
樓崇嗯了聲,又檢查了下她的小腿傷口,握著她的腳踝放置好,
“睡吧,晚安。”
黎幸將被單拉到跟前,將自己完全蓋好,看著樓崇起身,走到旁邊,將窗簾拉上,直接在沙發上靠著椅背坐下,並沒有要上床的意思。
山上天亮的早,房間的窗簾遮光質量很一般,第二天不到六點黎幸就醒了。
一睜眼,樓崇並不在房間,雙人床的另一邊根本沒有人躺過的痕跡。
他昨天一整晚都沒睡過。
黎幸愣了下,掀開被子下床,落地的時候腳踝再度傳來刺痛,她往後跌坐在床上。
房間門從外麵打開,樓崇換了身衣服,身上穿著件白色的T恤,上麵印著很簡單的logo,看上去有點像是超市九塊九的打折款。
“醒了?”
他走過來,將手裏的一包東西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