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衝天,倒塌的樹,冰封的樹葉,遠處的雲層被染上藍色,雨滴不斷,周圍一片死寂,內部的人,似乎,沒有意識到厄運的到來。
嘀嗒嘀嗒。
靜謐的夜,一位手執青傘的少年一步步向內門走著,“什麼人?!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負責看守的侍衛喝道,怒目圓睜的看著麵前這個少年,亮起腳底的五個魂環。
“雜碎。”少年輕嗤一聲,指尖一抬,那人瞬間冰封,“赤蓮長老,怎麼?不來見老夫一麵嗎?”
“你便是新上任的五供奉吧,失禮。”話語聲傳來,緊接著,一個滿頭紅發的中年人走了出來,那人佝僂著背,眼眸此時黑得深不可測。
“說笑了,老夫是來取你的命的。”少年摘下鬥篷的帽兜,一頭霜發暴露在視線之中,“老夫名叫,光翎。”光翎皮笑肉不笑,眼底下的殺意肉眼可見。
“你,你是光翎一族的餘孽!該死,你竟還活著。”赤蓮突然暴起,向光翎極速攻來。
光翎將青傘拋出,召喚武魂,一把通體冰藍色的長弓被他拿在手裏,眼裏盡是睥睨之意,“第九魂技,噬霜之境。”
極具冰涼的話音落下,四周的寒氣朝少年彙集而來,溫度不斷降低,再降低,無數支箭矢凝結而成,幾乎隻是一刹那,連掙紮都不再有,赤蓮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沒了生息,那雙眼睛死死瞪著光翎。
可能他至死也不會想到,五年前自己因忌憚而滅掉的光翎一族還會有後人,更不會想到,短短五年的時間,少年已經成長為一名封號鬥羅,更是高高在上的五供奉。如今,他帶著不可置信與崩潰離去。
“你不知道吧,我們之間的仇可不止這些。”光翎語氣中充斥著恨。雨仍然下著,櫻花樹的花瓣被吹落一地,輕薄的點點潔白灑在地上,有一片落在光翎手心被他接住,恍惚間,又回到十幾年前,那道青色的身影向他緩緩走來,摘下掉落在他肩頭的落花。
可,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七年前你仗勢欺壓將青鸞送往那危機四伏之地時,是不是也想讓他如你今日這般死得淒涼。”他的衣衫已經濕透了,銀色發絲貼著他的臉,有液體滑過他的臉頰,雨好大好大,早已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恭喜你,做到了。”
“他再也沒有回來……”
明明滅族之仇、欺壓之仇得報,為何,沒有一點報仇的快意,就是開心不起來。
漫漫大雨中,回蕩著少年悲哀的笑聲,赤蓮的屍體被凍結,接著,粉碎,碎成了一地的冰渣。
光翎重新撿起了那把青傘,消失在雨中,亦如來時一般。
“五供奉,您又來了。”供奉殿的藥師滿目愁緒,有些無奈,將一個黑色的盒子放到光翎麵前。
“多謝。”光翎將盒子收進魂導器,頭也不回的離開。身後傳來藥師的囑托聲。
“五供奉,老身提醒過您,這浮生隻能讓您回憶往事,終究隻是一場幻夢罷了。”
“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這浮生的反噬您身為魂師應該比我清楚的多。”
光翎沒有回答,隻沉默著走向光翎殿。
降魔坐在台階上,手裏把玩著盤龍棍,看見光翎走來,緩緩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五哥,這麼晚了,怎麼才回來?”降魔倚靠著柱子,打量著光翎。
光翎睨了降魔一眼,沒有回答,岔開話題道:“老七,你不去修煉來找老夫做什麼?”
“成天修煉修煉,你都快趕上二哥了也不怕把自己悶死。對了,大哥說早年安插在天鬥的暗線傳來消息,不日少主便能繼位,叫我們做些準備,以便來日,除大哥以外的供奉都出麵,拿下天鬥。”降魔難得正經起來。
“嗯,你回去吧”光翎頷首,臉上仍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好像拿不拿下天鬥,都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還有,老夫這段時間閉關,別來找老夫。”光翎推開殿內的大門,走了進去,又將自己關在光翎殿。
降魔無奈,卻也隻是歎氣,他這位五哥來供奉殿已經兩年了,可與其他人的交集甚少。沒人知曉他的身世,可在這個強者為尊的地方,身世好像也不算重要,也就沒人再去管了。每次見到光翎,他臉上永遠是那份淡漠,好像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一般,不在多想,降魔轉身離開。
夜色深沉,夜幕漆黑一片,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掛夜空,四周星光寥寥,透過樹枝照在光翎身上,透露出一股子的清冷勁。
幻夢又如何,能再見到他一麵,哪怕是回憶,也足夠了。
忘不掉的回憶,讓思念愈發清晰。
好像隻能以這種方式,讓你來到我的夢裏。
月光下,是被打開的盒子,裏麵靜靜的躺著隻剩一半的浮生,一柱安神香,少年雙眸緊閉,手裏死死攥著那片青羽,平靜的躺在地板上。
陷入無比熟悉的回憶,那是一場偉大的幻夢。
久違了,青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