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宮。
林墨婉走在一條昏暗卻繁複的石板路上,路兩旁的魏紫氣味濃鬱,隻有在宮裏才可堪一聞。宮裏靜悄悄的,所有來往的宮女都行色匆匆,湊近看,臉上的表情都帶著驚恐,似乎很害怕上位者的震怒。
林墨婉走近,發現宮女們從角門出了一座宮殿。宮殿裏傳來鞭笞的聲音,可那受刑的人卻隱忍著不發出聲,但痛苦的悶哼聲卻仍然傳進林墨婉的耳朵。
林墨婉輕輕走到紙糊的窗前,看見燭光映照在窗上,人影綽綽,女人的聲音也越發清晰。
“求皇上饒恕林家,林家,與,與…臣…妾沒…有…關係。”女人似乎正在經曆酷刑,可她竟強忍著,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那你究竟是誰?”男聲沉悶而冷酷,還有一絲不為人察覺的苦楚。
“臣妾……”還未等說完,女人卻似陡然一輕,隨後便沒了聲音。又有另一個人聲傳來,“皇上,明貴妃歿了。”
夢戛然而止。
“小姐,您醒啦。”一雙睜大的眼睛映入林墨婉的眼簾。
林墨婉又閉上了眼睛。這個死絡清,每次都用一張直逼眼球的大臉嚇她。
“絡清你慢點。”一個清麗沉穩的聲音傳來,似乎還有湯匙與碗壁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小姐您裝了三天,也該醒了吧。”聲音頗為無奈。
林墨婉聽到由簫的聲音索性起身,卻不小心頭磕到了名叫絡清的下巴。痛得小姑娘眼淚都出來了,捂著下巴一臉委屈的看著林墨婉。
林墨婉也沒好到哪去,被絡清的尖下巴磕得頭疼,終於還是說了那句話,“絡清,你是有多蠢才能想出這種兩敗俱傷的辦法來氣我?”
但是小姑娘卻沒心沒肺,不疼了就迅速爬下床,笑著道,“嘿嘿,小姐醒了就好,再睡下去夫人那邊又要犯心悸了。”
心悸?好吧,她那身體一直健康的老母親就因為自己打了秦無念,便整個人一抽搐,不受控製地暈倒了。
她叫林墨婉,是護南侯府的五小姐,年方十五。
護南侯府家風清正,祖訓是男子滿四十而無子才能納妾,因此侯爺林河沒有妾室與庶子女,隻有四個兒子和一個小女兒,對小女兒頗為寵愛。護南侯夫人是京都清流世家吳氏的嫡次女吳滿姝,性格溫婉秀麗,素有賢名。
她的幾個兒子也很出眾,特別是大兒子林雲川,在嶺北軍中很有威望。
而林墨婉雖然有一個大家閨秀的名字,但從來不是個大家閨秀的主,小時上樹掏鳥蛋,長大街中打惡霸,從不畏懼別人眼光,得了一個跋扈五小姐的名兒。
吳滿姝為著她這些惡名每每膽顫心驚,直到上一次林墨婉得罪了鎮南巡撫的二公子秦無念,嚇得她心悸暈倒,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擔憂是對的。
聽說那公子頭腫如豬,是被家中小廝抬回去的,人登時就昏死了。
林墨婉揉了揉被磕痛的腦袋,想起那個真實到讓人害怕的夢境。又想到自己本來準備暈一天結果暈了三天,似乎與這個夢相關,正思索著,由簫就端來溫好的藥,“小姐,府醫來看說您是驚厥暈倒,可平時您與那秦公切磋時並沒有受驚,怎麼如今倒昏迷了這麼久。”說著扶起林墨婉的身子,一勺一勺往少女的嘴裏送,少女苦得差點喊娘。
“我也不知,暈倒之後做了個夢,怎麼也醒不過來。”把喝完的藥碗往由簫方向一推,接著便又想躺下。
“不管了,先睡一覺,等會兒去給娘請安。”林墨婉拉上被子,準備進入深眠。
“小姐,您做了什麼夢?”由簫將被子皺的地方撫平,又將枕頭墊在她腰側,“可是關於宮中?”
林墨婉坐著愣了愣,“你如何知道?”便被由簫扶著靠在腰後的軟枕上。
“小姐,奴婢先前聽過一個傳聞。”
傳聞說十五年前被滅門的京都路家,曾有一位送入宮中的女兒頗得寵幸。卻在十五年前誕下死胎後自盡,死前卻諫言皇帝不要傷害林家。而皇帝在聽說之後又答應了這個請求,還封了林家侯爵,世襲殊榮。